百姓们跟着议论纷纷，林伯接到消息赶到大门口的时候，周围围满了老百姓，他什么准备都没有，这送聘的队伍都没打招呼，就这么抬着聘礼过来了，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这会只能让人去帐房支些铜板来讨个彩头，毕竟这礼部和靖王府的人都看着呢。
走在最前边带路的是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的于四水还有礼部的官员。
于四水下了马便笑着对林管家拱手道：“王爷前段时间刚醒，有些事刚刚捋清，实在是怠慢了林大小姐。”
林管家能说啥，当然是连连摆手，推说不敢。
他麻木的应付着，如今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大夫人是个懒人，一天到晚只知道貌美如花。
二夫人如今与大小姐的关系...林管家叹气，说差到极点，恨不能捅死对方的程度也不为过。
老夫人嘛，因为前几日早上死了人，又病倒了。
如今通知大小姐自个儿出来......好像，这也不合规矩。
哪能自个儿的婚事，自个儿来应酬的？这个时候都只能避着，免得外人说了闲话去。
林管家赶紧找了个小厮去通知林永川，他先让人将聘礼放在前院的空地上，不一会儿，这个院子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硬是等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一个楠木箱子才进了林府。
最后李氏木着一张脸出来，算是打了一个照面，可听到礼官念到聘礼单子上那些她听都没听过的好东西时。
她眼眸里是隐藏不住的贪婪与嫉妒。
这林婉言凭什么嫁得这么好，之前是靖王像个死人一样躺着，如今呢，虽说人还瘫着，可有权有势。
还如此重视林婉言那个小贱人，李氏眼中满是算计，可又不敢，她没有靠山，亦没有底气......
“......羊脂福字玉如意两对，赤金宝石龙凤呈祥步摇两对，金镶羊脂玉项链四条，珍珠玛瑙翡翠头面若干......蜀地进贡金丝天蚕锦两匹，蜀锦浣花锦，软烟落，紫云锦各二十匹。苏绣云丝帛四匹，雪羽绫，彩羽缎等各二十匹......”
这一路念下来，差不多又过去半个时辰，林永川才从衙门匆匆赶了回来。
看到这些聘礼时脑子一度放空，这，这礼部确定没弄错吗？皇家如此大费周章，确定是为他女儿准备的？
林永川哪怕疑惑这个时候也不能傻到去问，皇家重视他女儿，他也面上有光不是。
吩咐管家赶紧给于四水和礼部的官员手里塞了大荷包。
一派和气的送走了众人。
最后才派人去后院知会林婉言。
*
定国公府赵家
前院书房内，赵千堂紧拧着眉，微眯着浑浊的双眸坐在书案后面，满是褶皱的脸上尽是沉郁。
一言不发。
赵禹霁有些急了，“父亲，再不与皇上说，可就来不及了？”
赵千堂掀起耷拉着的眼皮，面上没什么情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说？怎么说？我们现在要是去说了，哪怕将来有那么一天，赵家与渊儿的情份怕也只是停留在这一步。”
赵禹霁在原地来回走动了两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今日如此高调的下聘，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塑造自己的名声吗？哪怕醒了，哪怕有权了，也不忘林家在他危难之时不拒婚的恩情。”
“可他也不想想，这林家有这胆子拒吗？他这明摆着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怪我们在他危难之时，没出力帮他。”
一通埋怨之后，又忽然直起身子面对着他父亲，语气急切，“渊儿虽说有些冷心冷情，可在他小时候咱们赵家没少关注过他，那时候他与我们是亲近的。”
“不能就因为我们在他昏迷这段时间没有理会，便生了嫌隙啊，如果他真的想要那个位置，总归离不开赵家吧？”
“他小时候对外人不管多么混账，对您这位外祖始终是尊敬的啊。”
赵千堂端起手边凉透了的茶，抿了一口，又皱着眉放下，沉声道：“再等等看。”
他现在拿不准，现如今看来，渊儿的腿废了，已与那位置无缘，若是押错了宝，说不定将来还会将他们赵家拉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那时候赵家也许就完了。
“还等什么？”赵禹霁急得跳脚，忍不住又站了起来，“您就是太顾忌兰馨，她都死了这么多年，渊儿刚刚回朝，在朝中没什么势力，现下皇上给他权力不过是想利用他来制衡朝堂，哪天当皇上将这些权力收回时，他不还得靠我们赵家在朝上帮他说话？”
“也正是这个时候是与他拉近关系的最好时机，帮他在朝中站稳脚跟，您看他到时候感不感激赵家？”
“要儿子说，您就该强势些，拿出外祖的身份去压制他，这样料想那小子也不敢啰嗦。”
赵千堂低垂着眉眼，觉得儿子想得也没错，这个时候萧成渊朝中无人，他们赵家不挺身而出还待什么时候？
现在朝堂上下可能看不出什么，可他在渊儿被送走那年，便知道，其实皇上是想保他的，否则为什么不送去其他地方，却偏偏送来南越军，他舅舅赵禹和的地盘？
正当俩人犹豫不决时，外面传来下人的禀报声：“老爷，二小姐求见。”
两父子相视一眼，均有些疑惑，赵千堂声线平缓，“让她进来吧。”
赵雨兮低着眉眼进了书房，给二人见了礼，便直接跪在了书案前，“祖父，孙女想求祖父做主，孙女心悦三表哥，能否...能否......”
说到后面，赵雨兮说不下去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人说出心悦男人的话来，只觉脸颊烧得不行，头都不敢抬。
只能低垂着眉眼，等祖父问话。
可赵千堂父子却都有些愣神，没想到这个琴棋书画各方面均很出色的孙女，会说出这种话来。
呆愣过后，赵千堂凝声问：“兮儿，你可知渊儿腿脚不便？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站立了？”
“孙女知道，孙女不怕。”赵雨兮的声音低低的，满是羞涩，又异常坚定，“孙女想过了，表哥目前的情况就是个靶子，可如若与赵家亲上加亲，那这个靶子便会转移，反而我们还会成为他的助力。”
“哪怕现在的表哥是抗拒的，若将来我们...”
赵雨兮说到这里，声音又小了许多，像是难以启齿，犹豫了一瞬，才继续红着脸说，“若是我们有了小皇孙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萧成渊的腿不行了，但并不是不能孕育子嗣，只要生下小皇孙，说不定...这个机会便会大大的增加。
赵千堂的声音多了几分激动，提高的声线，“若是失败了呢？”
他说的失败是夺嫡失败。
赵雨兮愣怔，失败？
她没想过，只想着表哥那绰绰英姿，想起那狭长上翘的眼尾，想起那邪魅勾人的扬唇一笑，便心潮翻涌。
赵千堂见她不说话，又加重了语气问道：“若是失败了，你可想过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