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侄儿,你可吓死俺们了!”
张飞的声音最先传入刘禅的耳中,刘禅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心道这老丈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震耳欲聋。
看向守在床边憔悴不堪的张星彩,刘禅伸手抚住了她的俏脸,声音沙哑道:“让你们担心了。”
张星彩摇了摇头,紧接着掩面而泣,说不出半分责怪的话。
“我...昏迷了多久?”刘禅问向众人道。
“三个月。”张嶷面无表情的抢先说道。
刘禅瞪了他一眼,轻哼道:“伯歧兄,你再拿我打趣,信不信我让你跑圈跑到腿软?”
闻言,众人相视大笑。
张星彩破泣为笑,轻声道:“你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时间,叔伯们都急疯了,外面的朝臣更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太医令等五名医者,轮番为你诊治,才堪堪护住了性命,这次真是吓死人了...”
刘禅莞尔一笑,摇头道:“有这么吓人吗?不就是受了凉得了风寒,睡两天多喝点热水就好了嘛。”
太医令神情肃然道:“殿下,您这场病来得迅猛,而且凶险异常,本来臣也以为只是风寒,可治疗后才发现,殿下乃是心病...”
“这段时日,您长时间休息不好,再加上思父心切,导致体内肝气郁结,气血不顺,因而被邪气侵入身体,才得此病症。”
“这次,真的很危险。”
刘禅撑着身体的疲惫缓缓爬起,看着太医令凝重的神情,眨眼笑道:“好了,我这不是醒了嘛,没事了没事了。”
再次看到面前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刘禅的神情有些恍惚。
大梦一场,恍若隔世。
“我昏迷的这三日,有没有大事发生?”刘禅看向诸葛亮问道。
诸葛亮与法正对视一眼,随即缓缓道:“殿下心系天下,乃百姓之福。昨日凉州传来战报,马超将军联合姜维将军在石城一带击败了曹仁的残部,曹仁大败向东逃窜,往兖州而去...”
“随后马超将军接连攻克武威、金城、敦煌、张掖、西海、西平等八个郡县,自此凉州全境归蜀。”
闻言,刘禅嘴角扬起,含笑道:“不愧是我蜀汉的骠骑将军,马叔之功绩堪比武帝时期的卫青、霍去病,不减当年吕布之勇...”
“传令,即日起,马超领凉州牧,掌管西凉,封斄乡侯,世袭罔替,百年之后可入昭烈皇帝庙。”
诸葛亮拱手道:“遵令。”
如今西凉已定,兴复汉室的征程又前进了一大步。
“对了殿下,还有一件事,江东的使臣到了。”诸葛亮面色垂微,轻声说道。
刘禅冷哼一声:“那孙权的脸皮够厚的,经此变故,竟然还敢派使者入蜀。”
张飞的性子最是急躁,高呼道:“江东那鸟使者,来一个俺便剐一个!”
没有理会张飞的暴躁,刘禅看向诸葛亮古怪道:“相父,我猜那江东使者应该是你的兄长,诸葛瑾先生吧?”
诸葛亮点点头,拱手道:“正是家兄。”
“好,先让子瑜先生在长信殿等候,我随后就来。”刘禅想了想,说道。
诸葛亮面无波澜,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着道:“使者的事先暂时搁置,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殿下应尽快继位称帝,荣登大宝。”
“是啊侄儿,称帝的事宜已经拖了很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关羽捋着长须凝神道。
“不急在这一刻。”刘禅看向诸葛亮,轻声道:“这样,先见东吴使臣,再准备登基的事,登基称帝之事一切从简,不可铺张浪费。”
“还有...”随后他看向费观、蒋琬二人,继续道:“两位叔父,称帝的繁文缛节能省则省,要不然会很累的。”
两人相视苦笑,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嫌弃称帝的礼节繁多。
别人想当皇帝都当不上呢!
诸葛亮深深盯着刘禅说道:“殿下大病初愈,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刘禅笑道:“哪里不一样?”
“亮也说不上来,只是隐隐有些察觉,殿下考虑事情更加周全,心性也变得愈发沉稳了不少。”诸葛亮凝神道。
刘禅叹了口气,缓缓道:“经历了父皇的事,又大病一场,醒来自然通透了不少,连内心也变得豁达了...”
“逝者已逝,生者则自强不息,人的一生太过于短暂,如白驹过隙,诚如父皇那般英明神武之人,死前都有憾事无法释怀,更何况我们呢?”
“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就应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我的名声不指望能流传千古,可也别遗臭万年。”
众人含笑释然。
刘禅缓缓起身,冲着屋内群臣拱手而拜:“诸位叔伯,先帝此生之志便是兴复汉室,如今半道而崩,身为他的儿子,自当继承先皇遗志,还望诸位叔伯能助禅一臂之力。”
众朝臣当即一惊,连忙伏地而拜,高声道:“臣等定效死力!”
……
午后,刘禅身穿一袭素衣,接见了东吴使者诸葛瑾。
诸葛瑾身长七尺有余,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其面容清矍,面目如画,双眉细长而微微扬起,性情温润而不失使者威严。
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不外乎是。
“见过子瑜先生,子瑜先生远道而来,想必车马劳顿极为辛苦,不如暂且沐浴更衣,在蜀中休息几日后,再谈国事?”刘禅走进长信殿,最先开口说话。
听到声音,诸葛瑾连忙拱手而拜:“见过蜀王...哦不,蜀皇。”
顿了顿,诸葛瑾整理了一番措辞,沉声道:“臣今日不是来谈国事的,臣代表吴侯入蜀,特来吊唁,还望蜀皇节哀。”
刘禅看了他一眼,撇嘴道:“你家吴侯格局不行啊,吊唁先帝也不亲自前来,反而让子瑜叔父舟车劳顿,一看就是没有诚意...”
“当年先帝求娶吴侯胞妹时,曾亲自前往江东,与吴侯共议抗曹大事,这才叫诚意满满,怎么到了吴侯这儿,格局就变的如此狭小了呢?”
诸葛瑾顿觉如芒在背,眼前少年这张利嘴,都快赶上他的胞弟孔明了,三言两语直接把他整红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