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逸王府的马车上,人人都一言不发,均因刚才在坤宁宫的事而心生一丝怨怼。
月落蘅很清楚,眼下自己不能一时抬了位置,就嚣张跋扈。
所以她主动向苏宛檀赔罪,道:“公主,都是奴婢今日不该替如凝姐姐来皇宫。倘若换别的姐妹来,兴许就不会……”
“她自己身体不适,让你来是最合适的,”苏宛檀倚着窗棂,缓缓阖上双眼,“更何况你也不愿这般,是皇后坚持如此。”
苏宛檀觉得自己真是失策,早知陛下与皇后会站在同一立场,她就该比皇后先开口。现在倒好,一切都成了定局,她失了可用之人,殿下他们也难说会不会迁怒于她。
而在逸王他们这边……
“母后如今有父皇撑腰,日后还会更过分的。”
郭靖乾自认为还算了解母后,而今他反抗不了父皇的意思,也只能将芷落抬成良娣,塞入后宅中。
可正因为有父皇坐镇,母后也会愈发肆无忌惮。
他甚至能想到今后逸王府里还会被母后塞入多少人,他明白母后的意思,她想让自己比凌王早生下第一个皇孙。
可是他不愿这么做,他与凌王一直都是公平竞争,即便各自有支持自己的朝臣,他们也从未下手陷害对方,或者想着要贪污受贿。
他们都坚信,无论谁上位,只要能为百姓好,便是足够的。
可好像他们身后的人都不这么觉得,南贤妃在凌王府里塞了侍妾,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他以为母后不会这么做,也就不太放在心上。
但而今看来,只是他在妄想罢了。
“只要殿下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就算后宅塞了再多人,也不会影响什么的,”李念韵伸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方才我见芷落那般回答母后,想来她也是不愿的。既然如此,殿下更不必担心什么了。”
“至于日后可能进逸王府的女子,我也会妥善处理好她们。母后是能将人塞进来,但怎么做难道不是在乎殿下自己吗?”
李念韵虽也对此事有所不满,但她从一开始嫁给郭靖乾时便知道自己不可能与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且不论她出身世家,迟早会塞些新人到逸王身旁。单论逸王的身份,她就知道自己能独占人这么多年,已是人生之幸。
更何况进府的人再多,她依旧是正妃,还是李家女,没有几个人敢挑衅她,手中的权利也依旧在。
“但纳妃并非我所愿,我也不想因她们与你生出半分隔阂。念韵,从始至终,我都不愿你我之间还有旁人存在。”
他的这番言辞李念韵听了数年,只是如今王府新人只怕愈发的多,再听这些她居然会觉得有些讽刺。
“殿下的心思我都明白,但如今不是咱们想如何,便能如何的。殿下可以洁身自好,旁人也做不得什么。”
有她劝慰,郭靖乾也没再说什么。
可每每想到自今日之后逸王府会生什么事,他还是无法放心。
随着他们回到王府的还有楚洛的懿旨,如凝很快便知道月落蘅一跃而上成为逸王良娣的事。
她心有不甘,明明今日该陪公主去皇宫的是自己。若不是自己突然身体不适,怎么可能轮得到芷落去!
她甚至觉得是不是芷落给自己下了药,故意让自己错失机会,才促成了如今的局面。
也就是说,原本是她会成为逸王府新良娣的……
“如凝姐姐,”这时她身边的侍女唤回她出走的神思,“我们要去给芷落姐姐道喜,你要不要去啊?”
“看她得了势,你们就想着巴结,还真是当奴才的命。”
如凝冷哼一声后便转身离开,这些人竟然想着巴结芷落。就芷落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得殿下喜欢?
其他侍女见她生气离开,纷纷笑了起来。
她们哪能不知道芷落姐姐与如凝不对付,如凝平日里仗着身份没少欺压她们,都是芷落姐姐为她们说话的。
自然她们不是光为了气如凝而已,芷落姐姐成了良娣,她们该去送些东西祝贺才是。
因而月落蘅刚搬到新院子里不久,她们便带了东西去看她。
“芷落姐姐,”领头的侍女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这是我们几个值钱一些的东西,想着来送些给姐姐做贺礼,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月落蘅推辞道:“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些东西我实在不能收。你们不容易,日后用着钱的地方说不定还多着,自己收着便是。如今我也不会缺什么,不必多担心我的。”
她的话不无道理,侍女们便也没强硬着让她将东西收下。
只是说着说着,侍女们提起来时路上见到如凝的事。
“知道芷落姐姐成为良娣后,她的脸色就一直难看着,谁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想法,”侍女冷哼一声,“无非就是眼馋姐姐得皇后娘娘心罢了,她自己今日身子不适,所以才去不了皇宫的,这又怨得了谁。”
“好了好了,不用说这些的。”月落蘅有些无奈。
“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嘛,她才不会入皇后娘娘的眼。相由心生,芷落姐姐可是比她好看多了,自然也担得起这些的。”
月落蘅轻叹:“这些话不止她不爱听,恐怕公主等人也不愿听的,你们不要再往外说了。”
“为什么啊芷落姐姐……”
“此事我也不好同你们讲,只是成为殿下的人非我所愿,更不是殿下他们的意思。所以再触公主的霉头,怕是于你们也不合适的。”
侍女们有些似懂非懂,但也知道,芷落姐姐叮嘱的事,想来定是很重要的。
“对了,日后我不在公主身旁,若是你们服侍公主时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及时问我便可,无需因我身份变动,就与我生分。”
“就知道芷落姐姐最好了~”
她们欢快的声音让月落蘅也有些欢喜,心中记挂着的一些事,也就烟消云散。
但当夜幕落下,她将将沐浴完,准备入睡时,她知道,自己果然是躲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