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莫！”
俞逸宸低吼，声音还未落，乔莫便迅速飞出短刃，正穿上严欣荣的手腕。
哀嚎声刚响了一半，便有保镖将他制住。
顾子尤看着倒在怀里的人，声音颤的沙哑，“沙美奂……”
“我可不是为了你。”
沙美奂的声音很轻，不耐烦似的口吻。
顾子尤这种眼神……
还是让她觉得讨厌！
“……”顾子尤忽然感觉眼睛涩的厉害，喉咙发堵。
沙美奂本想像之前一样，白她一眼，却在看见席子凡的时候，再也移不开视线，“……”
“……”席子凡拿着水，像个傻子似的愣在那儿，一直看着沙美奂。
眼里全是惊诧。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一点点静止，谁都没有再说话。
沙美奂一直盯着他，神情复杂的让人看不透。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顺着伤口向外流淌。
一股一股的，泛着疼。
她摸了下，手中殷红一片。
随后，她看向席子凡，目光一瞬不瞬。
席子凡还傻愣在那儿。
沙美奂嘴巴动了动，声音却发不出来。
顾子尤看懂了，连忙大喊，“哥，你过来啊。”
席子凡这才像回过神，把手里的水瓶一扔，几个快步迈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沙美奂抱进怀里。
沙美奂顺势靠在他肩上，眼眶泛起红。
“呆瓜。”
沙美奂轻声开口，目光一直就没从他脸上移开过。
“……”席子凡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身上的血，把他的气息全堵住了。
“对不起，我抓了你小妹。”
沙美奂一脸歉意，眼中懊悔苦涩。
命运，简直荒唐的可笑！
一旁的俞逸宸阴沉着脸，大步迈过来……
又是这个沙美奂！
当初就不该一念之慈放过她！
顾子尤立即起身，拉住他的胳膊，“俞逸宸，你别管。”
“……”俞逸宸皱眉凝她半晌，脚步顿住。
顾子尤回身看向席子凡，焦急的喊道，“哥，快送她去医院。”
这一声，像是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席子凡也不犯愣了，立即抱起沙美奂，飞快的往出跑。
他的脚步慌乱，又太急切，颠簸的厉害。
沙美奂忍着疼，看向他的眼里全是温柔。
呆瓜。
席子凡刚跑到门口，一辆车正好停在面前。
是刚跑出去的安莹莹又折返回来。
她实在放心不下妹妹。
见妹妹被人抱出来，她连忙下车问，“她怎么了？”
“……”席子凡愣了下。
他看安莹莹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是谁。
沙美奂虚弱的叫了一声，“姐。”
安莹莹马上反应过来，替他打开后座车门，“快上车。”
席子凡来不及多想，抱着沙美奂便上了车。
仓库里，顾子尤没对俞逸宸做过多解释。
她听见沙美奂叫席子凡呆瓜。
而这两个字，她在席子凡的那张宝贝纸条上见过。
“俞逸宸，我们走吧。”
她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的手上，还沾着沙美奂的血，腥甜的味道，很淡，正在一点点失去温度……
让她很不安。
俞逸宸没说什么，也没有揪着沙美奂的事不放。
他命令保镖将定时炸弹放在严欣荣耳边。
“这将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听见的声音。”
俞逸宸低声开口，轻蔑的扫他一眼，便拉着顾子尤离开。
仓库大厅里很安静，严欣荣耳边是“滴滴”的声音。
很有节奏，一下一下的，像在倒数他的生命。
他看着俞逸宸临走时放到他手里的遥控器，苦笑。
这是让他自己选择吗？
呵。
真是可悲啊。
没多久，仓库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轰隆隆，震天的响。
狂风呼啸，哀嚎似的，将火势愈演愈烈。
不知会燃烧几天，但，注定会归于尘土。
————
一路上，安莹莹把车子开的飞快。
车厢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空气压抑的让人窒息。
“呆瓜……”
“别说话。”
席子凡早就红了眼眶，手死死的按住她的伤口。
位置，离心脏很近。
让他害怕！
“让我说，不然——”
沙美奂声色艰难，缓了几口气，才又说道，“我怕我没机会说了。”
“别说傻话。”
席子凡哽咽，颤抖着将她搂紧。
别吓他。
他承受不住。
沙美奂鼻子蓦得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
像阳光一样。
让她想到那个早晨，在他怀里醒来的感觉。
踏实而又安心。
沙美奂用力闭了闭眼，将所有的勇气凝聚上来，低声开口，
“我是从小被沙父收养的……”
“你不要说这些了。”
席子凡打断她的话，想让她省些力气。
他现在不关心这些，他只想快点到医院。
她的唇色太白了，白的吓人。
沙美奂不肯，依旧开口，“7岁，他就让我做了女人。”
“……”席子凡感觉耳边“轰”的一声。
“他把我当玩具，送给各种人……”
沙美奂很想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可……
回忆始终痛苦，让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哽咽起来。
自揭伤疤的滋味不好受，何况还是在席子凡面前。
那些回忆像刀片一样，生生凌迟着她。
“……”席子凡死死咬住唇，心里疼的厉害。
简直是畜生！
“所以，我怎么能脏了你。”
沙美奂伸出手，想抚上他的脸，却在看见手上的血后，停了动作。
哪怕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脏了他。
“……”席子凡使劲儿的摇头。
那不是她的错。
她不脏。
脏的是那些龌龊的畜生！
“你不是问过我，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吗？我现在知道了。”
也不知为什么，回忆像潮水似的，一波波往她的脑海里涌。
他扳着她的肩膀，质问她的样子……
他磕磕绊绊的说，“我想我是爱上你了”的神情……
他一句又一句，或温柔或怜惜的对不起。
都格外清晰。
席子凡想知道她的答案，却更想让她省些力气，
“别再说话……”
“几天，足以爱上一个人。”
沙美奂毫不犹豫的开口，目光温柔，神情坦然。
她从来都认为，他们的相遇是错的。
可，她爱上了。
爱上了和她完全不同世界里的人。
“……”席子凡心里“咚”的一跳。
几天爱上一个人，不是梦，是真实的。
是真真切切的相爱。
“呆瓜，许我一个来生好吗？让我干干净净的遇见你。”
沙美奂努力控制着声音，却还是难掩哽咽，沙哑的不像话。
伤口离她的心脏太近了，扯得她的心都跟着疼。
“我不要来生，不要！”
席子凡搂紧她，语气像个孩子般执拗。
来生太远了，他等不了。
他只要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