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在南省某五星级酒店里,正在观看直播的朱云松愤怒地将手中的玻璃杯摔向墙壁,碎片四溅:“大喜这个傻哔!”
他竟然主动让张沫登场?!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节目组竟然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要知道,今天在现场的,除了几个是张沫带过来的山海直播的技术人员,其实大部分妆造、场务、摄影都是南省卫视的人。竟然就这么看着张沫登场了,没有一个人阻拦?!
流程里面可完全不是这样安排的!
朱云松怒不可遏地抓起电话,拨通了龚台长的电话,想要好好问一问姑父,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远在南省卫视导播间里面,龚台长正在看收视率的实时报表。
是的,除了山海直播的线上直播以外,他们在本地电视台也进行了实时转播。
张沫的登场确实在所有人的计划外,而且也完全不符合他们南省卫视“官方”“权威”“传统”的定位。正确且正规的做法应该是,立刻找人去把张沫请下来,确保节目能按照流程顺利进行。
但是——
“台长,这个数据,超过我们去年的最高峰值了!就在刚刚那个张总登场后!”戴着耳麦的工作人员一脸惊诧地盯着电脑屏幕。
龚台长问:“线上的数据呢?”
工作人员:“线上观众也超过30万了!”
要不怎么说,美貌真是这世界上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张总这种颜值,妥妥的无坚不摧!
龚台长拿出自己口袋中不断震动的手机,看着上面“朱云松”三个字,叹了口气。
龚台长:“让摄影多切几个张总的特写镜头。”然后,一狠心挂断了电话。
能到达他这个地位的,最是清楚,什么时候应该抛弃什么东西。
那一刻,朱云松看着被切断的电话,终于意识到,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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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处现场,直面张沫的大喜自然是最紧张的,他听着张沫的讽刺,第一反应是:糟了,这娘们冲着我来的。
但是他到底是个百万级别的网红,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选择不去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看来张总还是对于我帮陈女士找女儿的事情十分在意。
我对张总本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我只是不太认同你们平台收费寻亲的行为。这种事情,从来就不应该被当做生意来算计。”
弹幕中,很多人其实并不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被大喜一提醒,才发觉前几天热搜上的黑心老板的黑心平台就是他们今天使用的这个,顿时又是骂声一片。
面对如此明显的抹黑,张沫没有任何一句解释,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大喜:“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在转移话题。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敢吗?”
大喜没有想到张沫完全不跟着自己的思路走,额头上不由得微微渗出了汗珠:“我只是......就事论事。”事实上,他都快要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行,让你一次。”张沫大方地一摊手,“既然已经提到了,那我们就来说你所谓的这个收费寻子的事情。
当天在直播中,我说的非常清楚,这个钱是保证金,寻亲不成功全退。只有在寻亲成功的情况下,才会打到所寻找的亲人的账号上。
这其中,我们平台没有赚取任何一分钱。”
“可是,这对他们的家庭也是一笔巨大的负担!”大喜见缝插针道,“可能张总平时不怎么做慈善,所以不太了解,像他们这样的家庭经济状况是很差的。可能在张总看来,1万或者是10万,都只是小钱,可是对他们来说却是个天文数字。”
闻言,一直保持安静的韩潇不由得瞪了大喜一眼。说好的就事论事,还要夹枪带棒地讽刺一句张沫平时不做慈善。
“那我问你,这些人寻找孩子的目的是什么,特别是那些为了生儿子,而被送走的女儿?”
大喜场面话张口就来:“那当然是单纯地看看孩子过得好不好,然后好好地补偿孩子。”
“补偿?怎么补偿?一分钱不给的那种补偿吗?”张沫问。
虽然,很多时候,这就是事实。但是,摆上台面说了,就很难听了。
“......如果有条件的家庭,应该还是会给一些的。”
“那既然本来就要给,我们作为第三方保管一下,怎么了?如果寻亲成功了,他们就是一家人,不过是左手倒右手。”
大喜接受不了这套歪理,脱口而出:“那要是那些女孩拿了钱就跑怎么办?!”
弹幕——
【等一下?这说的什么人话?】
【什么叫跑了?这是寻亲还是卖给你们了?】
【不是说只是想要补偿,怎么?补偿的背后还有别的条件是吧?】
【该不会还要回去端茶倒水、养老送终吧?】
【懂了,这就去生一堆孩子,然后随便扔。20年后找回来给我养老。那叫一个一本万利!】
一直在盯评论的陈锋从笔记本电脑后面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张沫不由得淡淡笑起来。不用看,她也知道现在的评论区会是怎么样的。
大喜脸都白了,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只能努力地做最后的尝试,语言上却已经是彻底的没有逻辑了:“我的意思是说,能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团聚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做人,就应该接受生命中的那些不完美。泰戈尔曾经说过: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他最喜欢引用这些鸡汤类型的名人名言了。
“不好意思啊,这里我一定要打断一下了。”张沫冷漠而坚定地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考虑到我们的直播可能会有一些学生在看,所以这里我一定要帮他更正一下。
《飞鸟集》第167节,泰戈尔的原句是:the world has kissed my soul with its pain, asking for its return in songs。”说到这里,她非常刻意地停了一下,仿佛在等待什么一样。
大喜一脸茫然地看着张沫。
张沫愣了一下,难得露出一点愧疚的表情,中间还夹杂着一点点的疑惑和意外:“噢,抱歉,我看你账号上的学历写的是硕士,我以为你听得懂。毕竟这段话里面,好像也没有超过四级范围的词汇。”
“......”大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关系,我翻译一下。这句话最准确的意思其实是:世界以痛吻我,却要我回报以歌。”她笑盈盈地看向大喜,声音清晰而有力,“这也,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