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不知道的时候,
做了一场难忘的梦。
但是,
我记不起来了。
———
交缠的灵体,相握的手,亲密无间。
她们低低顶着额头,裹挟着飘扬的纱衣,将醒未醒。
晦暗的世界,在光与阴中交舞着变,光色穿破纱衣,从穿口碎成一片片,混杂在灰色与黑色中。
终于,睁开眼。
风吹走了轻飘飘的灵魂,只留住了迷糊糊的哀思,明艳的枫色,细平的伤口。
……
长谷部看见了,阳光被他挡住时,弯腰正对上的那一双眼睛。
“…好凉。”
彼时,他的手掌正放在主君的额头上,轻轻的试探额头的温度。
心中是一种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喜悦,还有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感慨的无措。
相遇是一种从脊椎漫上来的兴奋,猛然砸上脑袋,导致反射的太过迟钝。
“真是…太好了。”
我的眼睛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块,在逐渐变得清晰之际,先入为主的,是一双貌似是透着水光的紫色眼睛。
好可怜的样子,都怪我。
他的头本来没有低下,还挡住了大片的光,只能让稀薄的光束洒向四周。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我的声音很哑,听着大概也格外难听吧,这样的见面还真是有够差劲的。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我觉得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埋怨的吧,无论是嫉妒还是悲伤,亦或者是惭愧。
他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弯低了身体,想要仔细看清,连带着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想要把手抽开。
“不行。”
我抓住了它。
抓的很用力,但是一定是很无力的挽留,是一种用不上力气的用力。
“让您受苦了,我果然…是很不称职的刀剑……”
他反应过来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向我赔罪,没有怪我,一点点都没有。
就像他意识到指尖冰凉,想要抽回来一样,是一种不信任自身的喜爱。
但是他没有挣脱,只是收紧,让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还有一点热的掌心。
“但就算是这样,主人也一定是最喜欢帮我吧。”
垂下的头,以往上看的方式直视着我,明明是很高的人,却偏要用臣下的方式来对待我。
我握着他粗糙的指虎处,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只好左手往上伸,还没有等触及到,棕色的头发就主动的探了过来。
因为背对着窗户,所以连发丝都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是漂亮到让人得意的茶棕色。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过来。”
他笑了,带着无奈苦涩的笑,听话的凑了过去。
这是哪里学的能力呢?即使是带着嫉妒和悲伤的来,也会在她的手下无法展露。
他没有一点犹豫,甚至听从和信任都变成了本能。
我摸着他的头发,看着他顺应的低下,完全没有了曾经的不知所措。
他没有顺着力把头放在我身旁,我觉得他有些太过小心了,我才不是易碎品。
“长谷部很厉害啊,等待是很累很累的,你一定很辛苦。”
我顺着他的头发,眼神瞥向他眼底的乌青,他一向是这样的,认为付出终会被看到,他也一定会被最喜欢。
可是如果遇到不关心你的人的话,这会被错认为负担。
他卸了力气,把脸蒙在了被子上,只不过还是小心的没有触碰到我。
“那他呢?”
他说的瓮声瓮气,直到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会带来负担,不知道该怎么找补。
“算了…反正已经过去了,主君不必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在长谷部看来,死掉的人是不用放在管的,可如果…它的重量还留存在某人的心上呢?
……
“我最喜欢你。”
但是我也会让清光回到我身边。
我还在顺他的头发,分神的看着他棕色的发丝在光中飘动,没有放过他眼睛突然的明亮。
是漂亮到浓艳的紫色,眼中却有比这更加浓烈的情感。
“我知道,但是主人还是会想办法让他回来的,对吧。”
我看向他脸侧,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这么了解我。
“不然为什么要一直握着他的碎片呢?”
“我擦了很久的药,却还是有痕迹。”
因为他是笑着说的,但我总觉得透露着心酸。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那么久,让你伤心那么久,真的很对不起,长谷部。”
没关系的,主君,为什么要道歉呢?应该是我道歉吧,永远这么小心眼,为了一句大家都知道的承诺上纲上线。
她以后也会有更多的刀剑,多到,可能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我只要您健康快乐就好了,别的我会自己争取的,争取让您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争取让你一直喜欢着我。”
“你不用争取,永远不用。”
说这句话,但是我还是不小心用力扯了他的头发,因为知道他不会抗拒,所以迫使让他看上了我。
“只有你不用,是你主动选择我,我应该开心才是。”
阳光,因为他弯曲身体低头而映射了进来,是漂亮的颜色,像是连带心中的阴霾都要一同驱散了。
盖着被子的双腿上是他平放的头,意外的不算轻,看着很开心的样子,有一种释然的放松。
像是知道情况正好,我察觉已久的停留终于有了脚步声。
“终于醒了吗?大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我才是近侍吧。”
哈哈,又把别人的位置占了吗?
一点责怪的意思都生不起来的我,真是完蛋了。
这碗水会洒出来的吧…
药研看着我,像是没有要深究的意思,他的情绪一向没有那么浓烈,但是我还是能看出他心情不错。
他没有进来,我疑惑的往旁边看。
才发现,竟然像一串葫芦一样,三个脑袋从他身旁伸了出来,就连三日月和山姥切也在。
烛台切倒是没有和他们掺在一起,他是走进来的。
“能醒来真是太好了!要喝盐水吗?”
他端着托盘,茶杯中大概是补充盐分的盐水吧,他看着很想让我喝的样子。
“哈哈哈看来我们打扰主君雅兴了呢?那介意加入一个老爷爷吗?”
“我也可以吗?!我也很想主君,主君身体还好吗?”
三日月还保持着把头放前田脑袋上的动作,前田看着丝毫不在意,甚至还用手虚扶着他的脑袋,别让老人滑下去。
那山姥切呢?我看着无措拉着斗篷的他。
他们是怎么说服山姥切把脑袋放最底下的?应该是前田吧,我记忆中,山姥切最不擅长应对的人就是三日月和前田。
前者意外的爱逗他,后者就是觉得他太沉默了,想让他开朗一点。
“…好点了吗?一直看着我这振仿刀做什么?”
最终还是不好意思的拉下来了啊,哦,没有。
脑袋放最底下的,他根本没办法把斗篷帽拉上来。
“为什么你们也在啊!不知道看情况吗!”
没有人搭理长谷部,也许这是他们独有的报复方式吧。
因为知道你不一样,所以平时总会逗逗你,宽慰心中的不平衡。
“那我们就进来啦。”
“过来吧。”
结果后果就是大家好像都不约而同地把头靠过来了,是不满吧,一定是吧!
除了药研和山姥切,一个是不赞同,一个是害羞。
但是还是靠的很近嘛。
虽然长谷部看着咬牙切齿的,但是我还是和凑过来的前田的脑袋,蹭了蹭。
三日月还是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呢,甚至还适应良好的把头靠了过来。
“欢迎回来呢,主君。”
“嗯,我回来啦。”
我带你回来了,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