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合清抬眼看去,是白怀安。
谢合清厌恶的皱起眉:“谁准你这么喊我?”
白泊能这么喊他,是因为他没有在自己吃太多灵果时责备一句自己,抢霜月的时候也包庇自己,谢合清才勉强接受了。
白怀安,这家伙现在貌似还是他的情敌吧?笑给谁看呢?
‘簌簌’
谢合清将手里的鱼食尽数倒下,不满的眯起眼。
白怀安是从对面假山后打理整洁的小道进来的,谢合清没注意到,还是在湖边走了几步才发现的。
白怀安只是淡笑着绕着湖面,来到谢合清身前。
谢合清此时正拿着湿巾仔细的擦着手,冷声道:“做什么?”
白怀安笑道:“我的...弟弟,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扬起眉,看向谢合清身后的阿颜:“不如,让你这位贴身侍卫先离开吧?”
谢合清看着白怀安这副志在必得的表情,想通了什么,随即笑道:“不必了。”
脏了的纸巾被他丢入空间,谢合清微微抬起手:“就在这说吧。”
“不过。”谢合清对上白怀安的眼神:“说之前,最好想一想这件事能不能威胁到我。”
“呵呵。”白怀安轻笑出声,手轻轻压住嘴唇,眼里全是戏谑:“不错,合清,你果然十分聪明,也十分有趣。”
“这样一个聪明人,居然只是一个女子?”
谢合清挑挑眉。
如我所料。
白怀安却像是看穿了谢合清的心事,哈哈大笑道:
“合清啊,你苦苦保守的秘密,如今却被我轻易戳破了,你心下如何啊?”
这一瞬,他原先的不安,彷徨,统统消失了。
就算白黎安喜欢谢合清又如何?区区一个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变成的男人,能坚持多久?
用粗俗的话来说,这两人能上床吗?
虽然不知为何谢合清要变成男人,但白怀安此时如同握紧了谢合清最要紧的命脉,哈哈大笑起来。
谢合清:......
0个人在乎。
谢合清略有些疑惑:“你,真就这点事?”
白怀安这才回神,带着满意的表情开始在谢合清脸上搜罗类似害怕,心惊胆战,不安,踌躇,惶惶等一系列情绪。
但,都没有。
除了眉宇间略带疑惑与不满,眼里丝毫没有惊惧与秘密被发现的愤怒之情。
白怀安疑惑道:“你不害怕?”
谢合清倒是奇了,乐道:“我害怕什么?”
白怀安看着他这副表情,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缓缓将自己的猜测说出:
“你,以男子之身返族,必然是有所筹谋,要谋算那顶头宝座。”
“你现在被我戳破女子之身,为何不惧?”
谢合清哈哈笑出声,围着锦鲤湖慢慢踱步起来。
转到另一个视角,看见了石壁上雕刻的‘靖湖’二字。
他低喃:“靖湖么...还真是好名字。”
白怀安面上不解之情更甚。
谢合清眼神垂着,再次笑出声。
白怀安道:“你笑什么?”
“我笑,女子之身,就不能荣登大宝吗?”
谢合清眼神直直看向白怀安:“你是从哪里听说我是女子的?”
白怀安默了默,才道:“在族叔嘴里...”
这时,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他才想通了一切关键点,他震惊道:“你,你,族长大人知道此事...?”
一瞬间,白怀安的得意,兴奋,还有隐约的骄傲与自得,在这一瞬间,消散了大半。
但他心里依旧残留着希望——男人总觉得,自己的路是比女人宽的,他们天生骨子里都带着骄傲,古社会的天然规训,男人比女人高人一等,在另一个世界也通用。
谢合清慢慢踱步:“你再猜猜,我为什么要用男子之身回族,而不是以在我看来更加方便的女子之身?”
“你觉得,一棵金丝玉枝树的拥有者,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吗?”
从一开始,白怀安压根没把这个新族人放在眼里,只是他与白黎安的亲近让他上了几分心。
他的气度,算计,和身上见过的世面,轻而易举就将这些大半辈子活在极地里的兽族们压下三分,这才让他有了担忧的情绪。
金丝玉枝树这样莫须有的传闻,白怀安没有真正见过,自然不以为然。
但很快,这种情绪就在听见谢合清原本是女子之身时化为乌有。
原本想找到谢合清好好嘲笑一番,偏偏他还找了一个这样安静无人的好地方,白怀安刚开始险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
可现在听谢合清亲口承认金丝玉枝树的存在,那种不安感再次蒸腾而起。
谢合清只是慢慢走着,一句句诛心的话语从他,或者是‘她’口中流出:
“你们极地这一小片地,把你们这些兽族困得太久了啊,所以哪怕有丝毫的风吹草动,你这种地位不稳的上位者就要拼命前来打探消息,深怕耽误自己的夺嫡大计。”
“你们一生困在家族中,资源只有少许,没有鸿鹄之志,只有面前的一亩三分地,除非天资出众,才能倾全族之力培养。”
“突然冒出我这么一位天才,防备之心当然不可无,但你居然可笑到,仅仅因为我是女子之身,就赶着来嘲笑我。”
“我有金丝玉枝树,我入族,族长之位必传我,我不入族,族内各位也得恭恭敬敬奉我为座上宾。”
“你,听得懂吗?”
白怀安双眼陡然瞪大:“你,你怎么敢如此大言不惭!组长之位怎么会因为...”
谢合清轻笑一声,安抚似得轻拍白怀安的肩膀:“不必紧张,你很明白,这是事实。”
他走至一直站在原地的阿颜身边,按下他拔出一半的横刀,转头笑道:
“你是不明白金丝玉枝树的含金量吗?不,你太明白了,不然也不可能发现我为女身的‘秘密’就迫不及待的来讽刺我,意图让我退出族长之争”
“你知道,一旦我想入族,为了族群发展,族长之位必传我,冰凤族要将我和你们死死的绑在一条船上。”
谢合清淡笑着:“不过有这时间想着防备我,不如想想如何夺得四日后的大比魁首,稳固稳固你大少主的地位吧?”
“呵呵,其实比不比的,也没什么必要,生活在族群里,前路都被上位者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呢?”
“不过,前路混沌,谁知道什么时候跌下神坛呢......”
他表情似是感叹,但语气却是饱含些不同味道的调调,在白怀安听起来似乎是让人安心,又似乎是在暗讽。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轻飘飘的,丝毫是想要人听不清,又想要人听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