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丨蚀心蛊
——有这个么一个公式存在：
-（η2d2φ）\/2μdx2=（E-V）φ【一维无限深势阱的定态薛定谔方程】
意为粒子受到确定性且长期持续的外力情况下，其出现在对应坐标的概率在特定区域存在极变值——也就是在阱外出现的可能性接近于无，而几乎一定会出现在限定范围中的某处。
越线即刻归零，与另外的某种秩序或结构，有着无比相似的映照关系。
——比如说眼前这一幕：
“至今为止，我的运气都还不错，假设概率学与圆滑曲率能够成立的话，既然这个世上没有肉眼可见的清晰裂缝，那么只是这么一次的话，也一样能够……”
她的头发在自我认知的改造下已经伸长到肩膀，因为太过专注的缘故，眼睛几乎没有闭起的空闲，直到一个哆嗦，锐利的发丝戳到巩膜。
“唔……唉。”
眼睑猛然合上，却也因此牢固地束缚住那根发丝。就算很用力地用拳头揉搓，泪水也起到润滑的作用，那股钢索搅过一般的抽离感觉还是很不好受。这种不适感持续了10秒钟以上，一直到钢铁似的意志与决心强制恢复了视觉——
“这……唉？”
【购入：1.20\/手；现今：0.23\/手】
绿色的光幕平铺在那人的脸上，让她好像鬼屋中的活尸。强制平仓机制将要启动，先前花费三小时才赚到的极大优势，不管是入场位置、手数、账户余额、可用资金应该是卡在天时地利人和的程度——现实却是连保证金都不足。
“你会帮我解决的吧？”这个家伙一把推开键盘，仿佛突如其来的厄运是从店铺的公用设备上传染过来，视线却依依不舍地盯着前方。
“哦……我的那一份也给你拿去玩就是了。”
在她右侧，明明包下这台性能不错电脑的使用权，却只是打开几个装机自带功能的奇怪用户，现在看来应当是同伴（同伙），正在随意操作某类标签为绿色“x”符号的无聊文件，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网格图谱，既没有数据也没有用处，只是撇上一眼左侧那位就失去了全部兴趣。
取而代之占据全部脑力的是一个想法：「为什么在关键时刻会朝与期望相反的方向发展？」
“类似单电子双缝干涉试验，量子领域的坍缩效应……是因为我在盯着看？”
于是强迫视线不准停留在大多数飘着绿光的界面，可是左侧方什么也没有，另一侧也只是各种奇怪的字符在逐渐填满蓝底白字“w”软件，仿佛正在独自摸索计算机一级考试相关知识的挂科学生。
「嘢唉？真的有用吗！？」
只见分出接近1\/3数字草草投入的某一项目，呈现出不足1%的零星涨幅，对她却好像旱天的甘霖一般。果然数学期望不会骗人，出现意外，那些偶然性，根本就是非常少的情况才会发生的——
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坠落至跌停板！
「不，不是，我没有想要怀疑您的正确性，我是忠诚的信徒啊——！我，小女白氏，自知犯下滔天罪行之观测伟大存在之罪，愿意受到制裁但能否以其他的方式……」
瞳孔已经被扯到肉体的极限高度，以至于视野的半边都被皮肤遮挡住，过度延伸与收缩的小肌肉传来撕扯与压迫等不适感，却不能阻挡绿色的光（部分地区以柱状图的红绿两色分别表示较5分钟前的数值下降或上升，该地区绿色为每手价值下跌）。
「好的，确认了，移开视线屁用没有……所以这个点数的涨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那绿色的柱状图高高扬起，好像要突破天际一般，随着兴奋叫好声与生命献祭的潮流，在单节点内连续突破了两个跌停板，原先拨出去那1\/3的财富瞬息间变得一文不值。
“但是如果这样稳定的话，那么……做空如何？”
——然而这个场子并没有这样的选项，口中的东西最终只是幻妄。于是在沉默2秒后，她好像认可了死刑一般，将剩下资金的半数也丢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此为……」
红色的柱状图普像个玩笑一般，在破坏两个跌停板的条件下立即出现，并且呈现更加极端的走势！涨停板接连毁灭，只见盘上数据已经变为这样：
【购入：1.37\/手；1.01\/手；现金5.01\/手】
疑似有点太极端了，想必刚刚已经自由落体的人们会带着强烈的不甘心离去吧，希望他们不要在这种最后的关键时刻打开手机才好。
强烈的数据冲击甚至让她像个小兽一般，大口呼吸起来，可此地浑浊污秽的空气大批次钻入肺脏只会让人感到难受。也就是这时，她感觉到一股清凉从口唇部袭扰而来：
“喏，罐装空气，前台那边卖的，因为看你好像喘不过气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的啊。」
从地狱重回人间，便如同来到了天堂。
在恐怖混沌且富有刺激感同时过度紧张的战场上来上一口凉凉的气体，甚至会有一种致眠的安心感，以至于过往完全以第三视角看到的记忆中的人物，也变得有血有肉起来：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才会吃到一个馕都好像要亲吻这个世界一样。
接下来，因为这类产业本身固有毛病的缘故，增长大概会在1-5期内停下，虽然后面还有可能存咋一定收益，但风险与利润的比值将会大大升高，此刻应该……
破鼠标连续地断点，像是被人为干涉一般处处与其作对，却仍不能阻挡她在剩余的5分钟内，涨停板叫停交易机制结束的第一时刻——
【出货：清空】
“胜利，是计算的必然。”
连续十次掷硬币，全部出现正面的话，那么反面的概率就会提高——在两面材质及重量均匀、不计结构导致的阻力问题、投掷硬币的裁判方绝对公平等等前提之下才成立，按照条件概率而论，连续出现十次同样结果，那只能是硬币本身就有问题的概率相当之大，唯有见好就收，绝不贪心才能稍微……
可是眼见下一场次的大门已经敞开，资产足以缴纳保证金的数额，数次想要执行而不能的「做空」与「杠杆」的调用权限，现在就握在手里！
「125x杠杆做空，会赢的！」
然后只需要按下回车键就……
“呜……？”
喀拉——！
被右侧的家伙捂嘴拧断脖子丢一边去了。
“不准做空，听见没有？”
——甚至还指着人家的尸身这样毫不客气地命令！
显示器上美妙的致富机会一个个都被取消和删除掉，明明只差一点就能发射，一发入魂令总资产数在增加好几位也不是不可能的来着……
沸腾的贪欲像是滚油烹蚁，啃咬肝脾、吞噬心脑，至于为什么脖颈都已经断裂却还有心理活动这档事——不死者是这样的，只需要躺着就好了；而时时刻刻都要分神盯住身侧的家伙不做出太过离谱的举动，关键时刻上手打断，并且还要努力搞清楚这个时代的网路结构以及软体用法的吸血鬼先生，要考虑的可就多的多了。
——两个半小时后——
【强制平仓】
这样的标识还是爬上了电脑屏幕。
——毕竟只要一直留在赌桌之上，就一定会输，一分不留的那种。
“呜，呜唔——”
“行啦，别哭啦……”吸血鬼先生的机位早已熄火，此刻正蹲在自己的椅子上揉搓白小姐的脑袋，柔顺的发丝划过指腹，感觉就像摸着很乖的小猫一样。
“20块钱玩了这么久，没必要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吧，嗯哼？不过谈及这方面，我倒是有一个可能不赚钱但肯定不会亏本的生意，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她委屈的哭泣声这才压制下去，从蜷曲的双臂与膝盖夹缝中拔出眼睛。
“喏，这个叫做泡面，听说味道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