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丨玖首
【相传于上古之时期，屿廊和大陆仍是互相勾连。自那天地初开，流转的新气象于某处曾形成涡旋，将一股洪荒而来的鸿蒙气之形影，留存了万千百年。
——彼有蛇妖前踞倾望，自以通透万物之本，饮丹砂、黄土、坎水、流金，赘以深盐、滚火、硬岩、树心，制八头八尾通天百丈之躯，上蔓可以掩天机之一隅，下蜷能得填山谷以满溢。此后不计千年，取生灵血肉化皮，剖灵元之本以为形，玖首自胸腹出。
于是自视甚高，傲立妄野，肆意张扬，为凶兽相柳吞去左首构型土石之大半，遂匿阴暗地，不知其千百年往矣……】
手机一旦拿起来，就很难放得下去，就算是安终也不例外。
“你最近又在沉迷网络小说了？”
见其好像不为所动，白落堤稍微向后厨跑动两步，以中指和无名指并拢的姿态，开始和他翻起旧账：
“咖啡屋、电磁炉料理、冰淇淋机，然后是这个？”
第一章很快就浏览完毕，安终的拇指按下侧面电源键，以黑屏强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随后回身说道：
“这是我最近在写的，要考虑看看吗？”
于是她很好奇地凑上前来，看到了书的名字：
《天剑·碧凌列传》
简介大略的内容是描述一位剑士撞破了愚民以血腥供奉邪物的场面，在一番抉择之下选择除掉这般祸害的过程。
这个页面女孩还没有看完，便被一个下拉的动作给略过。呈现出来的是另一个左侧是粗糙的手绘封面，右侧写着字数的分页：
“听说只要在上面发文的话，往后就存在「全勤奖」一说，哪怕写的内容接近于一坨五谷轮回之物，也能稳定拿到三千块钱。正好11月这不是刚刚开始么，我想试试。”
他选的笔名倒也是非常奇怪，仿佛与系统字体相差甚远。按照外界传闻的现状，很难想象这么简陋的门户系统，终端维护会闲着没事将不常用及非本国生僻字符号纳入允许的范围。分明都是些差不多的商人而已，按照登入数量看基本已经形成了垄断地位，即使完全不去管顾用户与佣人的死活也……
“用户名啊，这个是我自己录入的。他们的系统在这方面不受任何形式的保护，我先前已经对照法条查询过了，具体地纠集起来平台反而得吃一个大亏——文书里有太多明面上抵抗最高法精神，以及蔑视普通规定的内容——如果他们其中有几个聪明人的话，哦不，应该说既然只是拿着固定死的工资的普通劳动人群，最明智的嘴阀应当是在上方发出指名道姓的调令之前，完全地坐视不管才对。”
白落堤瞟了瞟右侧的内容，那里以阿拉伯数字标注着一万八千字：
“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错的，但现在这个年代无奸不商，我建议还是去翻翻它对应的规则类文书……口耳相传与宣传页面的内容终究是完全不值得信任的，万一被他给骗了那可就讨不了好。”
安终随手划动了几个页面，指头轻触在完全不像是一个按钮，隐藏在文字串中的超链接，长达28页的规则类文书哪怕用力向上滑也根本翻不完：
“它设计的初衷根本就不是给人看的，而是以垄断的姿态，霸王条款，强硬地命令所有用户遵循自己编撰的规则，并且我已经能想象到这里面能作出的文章与查分解释有多少项目。但这又怎么样？哪里不都是一样的……”
话虽如此，他却已经在浩如烟海的无用词汇里面开始寻找讯息了：
“日常更新的最低需求从2000字上涨到4000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过分的事情了，要是它还打算当个人，没有把自己视为比同族更高等的生物导致《全物种法案》生效的话，应该不至于作出太过分的事情才对……”
然而《细则》写道：本月输出达到1024x103tb的，于下月考虑给予「全勤奖」的授予资格，切勿于本月最后一天p.m.11:00后进行临时补充，当月编撰投稿，且无法于当月发布的内容均视为无效，同样也不会录入下一个月的字数之中……最终解释权归于xxxxx。
“……好吧，看来最佳的策略是完全不管它，每天两千字偶尔四千，慢慢地拖延下去才是。这么点钱居然都需要推迟一个月开始发放并且不会交还首月份「押金」，去工地搬砖都比这个靠谱一点吧？上一个听说的这类工作还是矿井里面的，除开容易把小命丢掉这种根本无所谓的缺点，保底每个月也有8000，而且不会压得过于久。”
「不过这样的组织甚至能留下活口并且发展起来，也就是说明义理会不存在了啊……」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的研究报告和专利费可该怎么办？谁要去递交只能持续区区30年的权利申请啊！而且向门外汉解释「魔法」也是很费劲的一件事情，毕竟在这个年代，它赖以为生的普适性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不再是人人都能有所作为的项目。
纷杂涌来的烦恼在一瞬间将他给淹没，在烦心事的缝隙中间，可能唯有全身心投入工作才能让卑微做题家的心思变得较为空明：
【……神兽碧凌，掌福泽，握水利，不忍万八千童男童女一共哀嚎模样，令以渤海、黄海两地活水汇聚轰之，伤其右上、右极上、右下、左极下四首，左上土石头脑几近崩裂。蛇知不敌，遂分九七六十三妖类，流窜四海，袭扰渔户。当是时船只失底、织网裂动、吞胎噬母之罪，出以百十其右。
诛首则罔顾众生，剿兵益难堪再起，僵持数日，入蛇妖肚腹、船破溺亡、无食禄而亡者百千余计，于是玖首越万千里传音笑之。
然碧凌见一人，屠六十三妖如刃过福黎，璀璨之光照于路上，隐约见只身诛灭玖首蛇之异相，只累于脚程所不及，斩灭之数不足十之一二。遂传以天、心、灵三剑法门，自身以大神通扼百千万蛇，待闻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