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猜到顾南萧,这是被气狠了,一向不贪杯恋酒的他,竟然想一醉方休。自己虽然酒量不行,但也可适量陪他饮些。
毕竟据云溪所知,古代酿酒技术并不精纯,所以古人饮的酒,多半是米酒,度数也不高,想来应该不会醉得太厉害。
而且,顾南萧做事也从不询问自己的意见,不过就是通知她一下罢了,看在顾南萧在复仇的事上,一直给予了很大帮助,今天,她就舍命陪君子了。
在顾南萧的传唤下,小厨房很快准备出十二道精致菜肴,其中有一半,都是云溪喜欢的辣菜。漠羽和千羽又搬来了四坛酒。
一切都准备齐全后,顾南萧挥退了所有人。云溪见屋内只剩自己一个下人,只得站起身来,准备伺候顾南萧用膳。
但云溪刚要起身,便被顾南萧长臂一伸,按了回去。他单手提起一坛酒,为两人斟满酒。
当酒水倒入碗中之后,屋中立刻酒香四溢,二人同时端起酒盏,相互遥敬了一下,顾南萧便仰头一饮而尽,那洒脱不羁的动作,倒是真有几分塞外之风。
云溪见他已经饮了,也将酒端到唇边,先是轻浅地啄了一口。这酒虽然闻着味道有些冲,但入口却绵软回甘。
喝起来的感觉,有点像带着灼热的果酒,既有酒香,又不伤喉咙,比想象的要好喝。
云溪的小心翼翼,在顾南萧用打趣意味的眼神看过来时,也立刻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顾南萧见此,加深了脸上的笑意,提起酒坛,又为云溪倒满了一盏,同时也给自己斟上一盏。
两人就这样连干三杯,云溪突然放弃抵抗了,她觉得凭自己的酒量,与人较劲儿争脸面什么的,是件很蠢的事。
于是,她拿起筷子,为顾南萧夹了菜,也为自己夹了菜后,劝道:“咱们还是边吃边喝吧,不然太伤身体。
顾南萧也提起筷子,为云溪夹了她最爱吃的鲜辣鸡胗。示意她吃菜,但自己却没有吃。继续给自己倒酒,一杯一杯地饮着。
云溪也知道他心中烦闷,就是想借酒消愁,见劝不动,也不再劝。自己简单吃了点饭菜垫垫胃后,也陪着他畅饮起来。
云溪没想到,自己本来几杯就倒的量,来到古代,竟然有种千杯不醉的感觉。
就在云溪喝到第七杯的时候,酒的后劲儿终于上来了。云溪感觉面前的顾南萧变成了三四个重影。
她晃晃悠悠地用手抓过去,在几次扑空后,小手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而后,整个人便被带入了顾南萧的怀中。
醉了的云溪,不再克制自己的本性,她伸手在顾南萧的脸上,啪啪拍了几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很不招人喜欢?”
云溪的一句话,让顾南萧黑了脸色,因为他知道,父王从小就不喜欢他。甚至母妃也因为他得不到父王的宠爱,而时常挑剔他。
现在,就连一向被他视作掌中之物的云溪,居然也在酒后直言他不招人喜欢,顾南萧很不服气地问道:“你不喜本公子?”
但已经喝醉的云溪,又岂会注意到他黑沉的脸色。先是哈哈一阵大笑,而后,又肆无忌惮地用手捏着他的脸颊,说道:“别人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喜欢你。”
顾南萧从来没想过,在云溪心中,竟然是完全不喜欢自己的。他只知道云溪不想给自己做通房,甚至还因此投湖自尽过。
强烈的意外冲击,使顾南萧心中很堵闷,正好这会儿也有些酒气上头,他用双手箍住云溪的双肩,将人掰转过来,正视着云溪的眼睛问道:“你刚才的话,可是真的?”
顾南萧手上是用了些力道的,他这样一抓,云溪就感觉自己的双肩,微微有些刺痛。再加上身体被人钳制住的感觉,非常不好,心中也生出几分怒意来。
她努力着,使迷离的眼睛聚焦,盯着顾南萧的脸,冷嗤一声说道:“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地方吗?”
难道我会喜欢你的霸道……不懂得尊重人……喜欢你高高在上……将我当做奴婢?
还是喜欢你在欢好时……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只图自己舒服?或者喜欢你一边睡着我……一边准备着赢取正妻和侧室?
你会对一个……控制你……摆布你……又瞧不起你的人……升起满腔爱意吗?”
云溪的一连串问话,让顾南萧怔在原地。他很想反驳,说那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哪个高门大户的爷们不是如此。
但他又在内心深处,觉得云溪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以己度人地想,如果有人这样对他,他确实没有理由喜欢上对方,
只是他很不甘心,顾南萧总觉得他与云溪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便又硬着头皮问道:
“难道咱们相处这么久,我对你的宠爱与纵容,就换不来你的一点点喜欢吗?”
云溪的双肩被箍得难受了,她不悦地用力挣脱掉,控制自己的那双手。但身体却因为失去重心,向后仰倒。顾南萧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反射性地扶住了她的腰。
云溪在稳定身形后,却如同被打开了话匣子般,抬手点着顾南萧的额头,数落道:“你给的东西……是我想要的吗?
你赏赐的珠宝……我不喜欢……也带不走……你赏赐的金银……我也不稀罕……因为我自己会赚……而且比你赚的……还多。
你所说的宠爱……不过是我作为一个人……应得的权利……就算你想给我个正妻之位……我也不稀罕……我绝不与人共侍一夫……我嫌脏!”
顾南萧听到这儿,内心的愤怒,已经被惊愕所取代,他此刻才震惊地发现,云溪对于他给的珠宝首饰,似乎真的从来没表现过不喜欢的意思。
对他拿来的大笔红利,甚至连眼都不眨一下,就将银子投入新开的铺面中去。对于这些身外物,云溪的态度,始终都很淡漠,给了她就接着,不给她也不要,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而且,两人平时相处时,云溪除了正事,从不与他闲聊。就连关注她义姐的仇人时清臣,都比关注自己要多。
如果这些都不是云溪想要的,那她想要什么呢?顾南萧之所以惊愕,就是发现自己与云溪,竟然没有任何牵绊。
这样的推断,让他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紧迫感来,他想立刻知道,什么才能让云溪对他产生依赖,便急切地问道:
“不与人共侍一夫,指的是戏文里唱的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