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萧与云溪下楼时,祁锦修又坐在大堂中,等着他们二人。丰盛的早餐已摆满了桌面。
这里有此店特色小吃,更有云溪惯常喜爱的食物。一看就是极用心准备的。
顾南萧现在一看到祁锦修,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使云溪就在自己面前,却如何也看不见人,害得自己三年都未能找到云溪。
现在,又要每天看着他在云溪面前晃,真恨不得将他杀了了事。但他也知道,这种事也就想想罢了,若真做了,云溪定然又要讨厌自己。
顾南萧看着桌上的菜,突然心中有了主意。他安排云溪坐下,而后,殷勤的一边布菜,还一边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好像早餐都是他准备的。
云溪不明所以,只安心地接受着他的服务。可把对面的祁锦修给气坏了,若不是碍于云溪在场,真想把他揪出去大战三百回合。
顾南萧看着对面男人铁青的脸色,十分欠揍地冲他挑了挑眉,那意思像是在说,你不是爱准备吗?那就当一个合格的下人,好好伺候他和云溪吧。
祁锦修哪里肯被他比下去,立刻也拿起公筷,也为云溪夹菜。
云溪眼看着自己的碗中,没一会儿便摞得像小山一样高,根本无从下口了。
她气得将碗重重地放在桌面上,面色不善地警告道:“你们若是不想让我好好吃饭,我就不吃了。”
见云溪生气了,两人立刻收敛起来,但还是时不时地会较劲般,非要给云溪添菜。
两位身份高贵的男人,分别坐在云溪两侧服侍她用饭。这一幕,刚好被从二楼下来的王妃看到。
她先是不悦地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不喜之色。王妃心里始终搞不懂,云溪一个婢女,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么多优秀后生,都心甘情愿围着她转。
但一想到儿子在失去她的三年里,那颓废落寞的样子,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视而不见。
自己儿子喜欢就好,她这个做母妃的,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云溪坐着的位置,是最先能看到王妃的。她本来也很讨厌这个女人,但她是顾南萧的母亲,自己就算看在狗男人的份儿上,也不能弄得太难看。
于是,云溪站起身来,对着王妃行礼道:“见过王妃。”
王妃听到她跟自己问安,居然没有自称奴婢。心中又是一顿气闷,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祁锦修发现云王妃,对云溪的态度很怠慢。便抬头瞟了一眼王妃,而后继续低头用饭,根本没有要起身打招呼的意思。
他可是没有忘记,这个王妃在庸王府时,没少找云溪的麻烦,就算是王妃又怎样?只要她一天不给云溪好脸色,自己就不给她好脸色。
顾南萧也怕王妃过来后,又找云溪的麻烦。立刻起身将母妃搀到隔壁桌坐下,而后,命人传了几道王妃爱吃的膳食,就又回云溪那桌儿去了。
这三年都是祁锦修陪在云溪身边,一想到这些,顾南萧就嫉妒地想杀人,他可不能再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云溪刚用了几口饭,又听到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踢踢踏踏的,听起来十分懒散。云溪回头一看,正好对上顾南文,顾南武看过来的目光。
两兄弟见到云溪,先是不敢置信地用力眨了眨眼睛,而后,一改刚才的慢悠悠的状态,脸上热情,脚下生风地向这边走来。
只是他们还没等靠近,便被云一和漠羽给拦了下来。很明显,就是不让他们同桌用餐的意思。
顾南武刚想呵斥这两个下人,立刻被顾南文拉住衣袖,用眼神制止了。
顾南武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但也还是听话地没有说什么。
顾南文对于弟弟听话这一点,还是很满意的。他满脸堆笑地看着顾南萧,热切地问了声好,便拉着顾南武,去了另一张桌子。
顾南萧根本没理会两个庶弟,继续专心服侍云溪。两兄弟对此习以为常,坐到桌上后,便高声唤来店小二,开始点菜。
虽然他们俩点的菜,又多又贵,根本吃不完,一桌酒菜的银子,都顶上普通农户家五口人,一年的嚼用了。
但顾南萧根本不会在这些小事上,与他们计较。若他们安心做个酒囊饭袋,王府也不是养不起闲人。
只要他们不给自己惹出麻烦来,就凭着他们身上,流有一半与自己相同的血,顾南萧也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不过顾南萧也十分提防他们,毕竟他们是打过云溪主意的人。虽然得到了一定的教训,但是顾南萧总怀疑他们,还是有可能贼心不死。
同样有防范的人,还有祁锦修。若不是云溪交代过,不让他动顾南萧的家人,就凭这两个废柴,之前居然敢把心思打到云溪身上。他早就动手,卸掉他们身上的零件儿了。
这时,楼梯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云溪却没再回头了。只是那说话的声音,还是让她便认出了来人,正是顾南萧的庶妹,顾南月。
顾南月本来想去两个亲哥那桌地,但她从楼梯下来时,却一眼盯住了坐在云溪身旁的祁锦修。
她眼冒金光的脚下一转,便冲着这边走来。在即将靠近之前,却被漠羽伸手拦下了。
若是往常,顾南月便会识相地离去,但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接触到,这位风光霁月的朝堂新贵。
想想自己,若能成为当朝首辅夫人,看今后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顾南月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不过漠羽。所以她挺着胸脯,就往漠羽身上撞。漠羽为了避嫌,只得退开一步。
顾南月就是趁着这个空档,嗖的一下,从漠羽腋下钻了过去,几步来到祁锦修身旁。
只是她的屁股还没等坐到板凳上,便被一旁盯着她的云一,拎着后领拽了起来。而后往远处一扔,把她摔了个四脚朝天。
若是一般闺秀,当众出了这么大的糗,早就没有脸呆在这了。
但顾南月不是一般人,她干脆就地哭闹起来。扯着嗓子向祁锦修哭诉道:“首辅大人,您的手下,竟然对我一个弱女子下如此重手,您就不管管吗?
我可是贤亲王的妹妹,正经的皇亲国戚,他一个奴才,怎么敢如此冒犯我?今日,首辅定然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就坐在这不起来了!”
祁锦修完全无视她,哭喊作闹的妇人手段,仍旧面色冷沉地用着餐。
顾南月见自己的把戏不奏效,也知道顾南萧不会给她撑腰。便将一腔火气,撒到一旁只顾自己吃喝的两位兄长身上。
她带着哭腔地指责道:“二哥,三哥,你们的小妹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们俩就不管一管吗?”
顾南武对于这个作精小妹,是越来越不喜欢了。顾南文也是一样,但他刚才在看到小妹,有意勾引祁锦修时,却突然动起了心思。
如果,顾南月真的能攀附上祁锦修的话,那对他们兄弟俩,无疑是非常有好处的。
只是,他这个小妹的做法,显然是让人非常不喜的。所以他决定找机会,好好开导一下顾南月,顺便给小妹出出主意。
顾南文装作一个好兄长般,劝她过来同桌用饭。谁知顾南月见他没办法帮自己,便直接对他一通埋怨,而后又继续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儿。
这时,楼梯上又下来两个人,正是身子骨越来越不爽利的许侧妃,和昨晚差点被兄弟俩折腾死的许淑兰。
两个病号互相搀扶着,正要下楼,就看到顾南月坐在地上撒泼。许侧妃头疼的真想立马转身就回去,可自己的女儿,就算再不好,别人不管。她也得管。
他拖着病恹恹的身体,走下楼来,拽起了地上的顾南月,转头就找顾南萧理论起来:
“贤亲王,顾南月是你的亲妹妹,你就这样看着别人欺负她,连句话都不说吗?
你父王现在确实去了,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难道你这个做兄长的,也不为妹妹出头吗?”
顾南萧不胜其烦地刚想命令漠羽,将这两个人拉出去,别影响云溪用餐。结果他还没等说话,有人比他更急。
那边独自用餐的王妃,猛然将筷子按在饭桌上,厉声呵斥道:
“许侧妃,你少在这儿胡搅蛮缠,你刚从楼上下来,问清情况了吗?张嘴就责问我儿子,怎么不问问你那个女儿,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云溪一看,这饭真是没法吃了,同时也深深地同情起顾南萧来。她只是与这些人,短短的相处片刻,就便觉得难以忍受。
顾南萧是如何与他们,做了二十几年的家人。难道以前,王府中整日这样鸡飞狗跳地过日子吗?
长辈没有长辈样,晚辈没有晚辈样,许侧妃与她的儿女们,就是一群自私自利又各怀鬼胎的人。与他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真让人觉得窒息。
察觉到云溪神色的变化,顾南萧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提议去镇里转转。
祁锦修自然也没了再用饭的心思,放下碗筷儿,三人便一同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