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宜家笑了笑:“不用了,我再看一眼珍珠就走,你们忙。”
她熟门熟路走进了小卧室,合上了门。
赵大嫂立马瞅着婆婆,双手摊开,可不是我不招呼人啊,人家不需要。
赵母懒得看她那副鸡毛蒜皮计较模样,淡淡垂下眼皮。
老大家的以前也是名门淑女啊,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屋内,叶宜家不知道这对婆媳的交流,她关上门就笑盈盈走向床上趴着的女人。
她嘴里正嚼着肉干,笑嘻嘻翻看枕头上的小书,轻松惬意。
赵珍珠确实很开心,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没有了,乐得轻松自在。
却没看到窗外一双看得痴痴的眸子。
突然,她浑身一冷,敏锐转头就对上了叶宜家,离她极近。
“金瓶梅?你还看得挺花的。”
赵珍珠顿住了,立即反手把书合上缩到身后:“你你怎么又来了,怎么阴魂不散的。”
她脸上也是面红耳赤的,看这种书被人抓到,还是最讨厌的叶宜家。
叶宜家笑了笑:“打是亲骂是爱,表姐,你越骂我,那我越要来看你啊。”
“反正你现在躺床上不能动,只能任由别人来不是吗?”
她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说笑,赵珍珠却莫名其妙心里发毛。
“谁爱你了,我不能动,也不是任由你欺负,我要告诉我妈!”
叶宜家挑了挑眉,坐她床边:“行啊,你告诉你妈我欺负你,我把江雪飞跟我说的,也告诉你妈。”
雪飞?
窗外,赵琴眉头紧了紧,她们在说什么?
而赵珍珠已经骇得浑身打着颤,声音尖利:“你说什么,江雪飞跟你说了什么!”
不会的,她不是答应她了吗!
可是那前后不一的女人又能相信什么,她居然转头就告诉了别人!
叶宜家眼神飘过窗外身影,定定看着她:“能说什么,除了你假瘫痪,威胁你姑姑自杀外,还有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
赵珍珠缩了缩,避开眼前这恶魔般的女人。
“你又是想要挟我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我不是坏人啊,我就想偷个懒,也没想到一装就要一直装下去。”
她也是真怕了,哭得泣不成声,满脸楚楚可怜。
若不是知道她做的事,还真以为受了多大委屈。
突然,墙外嘭地一声,什么倒下了。
赵珍珠还没转头看,房门又被一把推开,她妈端着个果盘:“珍珠,我给你切了水果——”
“你怎么哭了!”
她看着痛哭流涕的女儿,眼前就是一黑,一把放下果盘挡女儿前面:“你对珍珠干什么了,你怎么惹她哭了。”
说着,她伸手就要扇过去,一副为母则刚蛮不讲理的气势。
叶宜家冷声一笑,一把抓住赵大嫂手腕,扣得紧紧的。
赵大嫂虽然体型偏胖,但体虚,一点力气也没有,这会胳膊拔也拔不出来。
她气得脸色涨红:“你松开,上门欺负我们一家子老弱病残哟,没天理哟!”
“我要告到你们单位,老傅单位,都看看。”
叶宜家挑了挑眉:“我正准备跟你们说个好消息呢,你女儿,瘫痪十几年的赵珍珠,其实腿没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误诊。”
赵大嫂愣住了,张嘴就破口大骂:“你说什么胡话呢,欺负我没事,但不许拿珍珠的病开玩笑。”
“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婆婆,她能立马让你滚出傅家!”
叶宜家却没看她,缓缓放下她胳膊,定定看着门口的赵母:“您呢,不听听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赵母脸色也是黑压压,怔愣站在门口,缓缓开口:“你说。”
“我信你不会无的放矢,但你要是造谣,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妈,你怎么能听她胡说的呢!”
旁边赵大嫂先恼了,但看着婆婆黑漆漆的眼神,还是缩下了。
叶宜家扭头看一眼旁边一直沉默的当事人赵珍珠:“我们说这半天,珍珠一句话不说,你们不奇怪吗?”
赵大嫂愣住了,奇怪回头看着女儿。
“我也是偶然得知的,我们邻居,江雪飞告诉我——”
叶宜家还没说完,一言不发的赵珍珠立马大声吼道:“是我装的,我受不了每天做不完功课就被责罚,院子里其他小姑娘都能开开心心玩,我却除了上学,还有奶奶布置的一堆书要看。”
“做不完,就是戒尺、罚跪,我受不了了,就想装一下病。”
“妈,我也没想到啊,一装就要装一辈子,我多想去外面看看,但不敢说,只能躺在这床上等死。”
她流着眼泪看着母亲,跪起身去摸她的手:“妈,我终于能说出来了,终于不用在这里看天等死了。”
本来满心震撼不可思议的赵大嫂,听到女儿这么说,心里只剩怜惜。
她上前就抱住女儿:“好好好,没事就好,珍珠,妈带你去外面看看,妈不怪你。”
母慈女孝,两人都哭成了泪人。
叶宜家却是挑眉,眸光深深看着依偎在母亲怀里的赵珍珠。
照她这么说全是无意的,她自己也很惨,但这么多年她仗着赵家人、尤其是赵琴的愧疚心作威作福怎么不说。
卖惨倒是一点就通。
不过她本来也就听到一个假残,就是等着赵珍珠自己钻进来,自己承认呢。
她扫了一眼窗外似乎要动的身影,加重语气:“赵姥姥,你应该知道您女儿因为这事,这些年精神压力有多大,听说你甚至恨到连姥爷照片都不给她留。”
“现在事情真相其实是这样,您怎么说?”
既然要断,就刀刀入骨不留情面地断。
赵母嘴唇动了动,脸色僵硬,扶住门框的手指几乎深深插进门里。
屋内哭声,也极巧地停滞了一瞬。
赵大嫂一擦眼泪,转身就哐地一下跪到地上,手扶着婆婆:“妈,你听到了吧,珍珠也过得这么惨,她就是年纪小时没想通,也没想到会酿成这样的祸啊。”
“我去给琴子下跪道歉,去傅家门口跪,对,我还拉着老赵去跪,求小妹原谅,你看可以吗?”
赵母眼珠子迟钝转了转,才看向对面的年轻小姑娘。
“你想让我说什么,让我去认错?”
“自古以来,孔孟传家,就没有父母向子女认错的道理。”
“还有你,老大家的,你自己愿意去去,别拉着我儿子,他是赵家支柱,赵琴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