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在她忐忑的目光中,父亲却是点了点头,揽住身旁女人:“小姚,谢谢你了。”
他答应了!
江雪飞忙站起身来,一擦眼泪坚定看向父亲:“爸,你之前说的跟张卫生相亲,我答应了。”
相亲?
江父脸上出现喜色,起身握住女儿的手:“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女儿不是在那一棵树上吊死的。”
“早就想跟你说了,傅家以前是大,我们的领头,但你看自从赵家倒后这几年衰落得不像样,而张家现在正是那位眼前的红人,你跟卫生见见,绝对有好处。”
之前张家儿子透露过想跟雪飞联谊,可惜这死丫头死活不愿意,他也不能押着她去,搞得两家关系坏了。
现在,终于想通了啊。
‘想通’的江雪飞眸光清亮:“爸,我会跟张家相亲,我知道他喜欢我,你也给我一次机会,我叫弟弟回来。”
“我这么大了要是还有弟弟妹妹,别人会说闲话的啊,张家怎么看?”
江父低头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好,你说的有道理。”
“跟卫生的饭局我去打电话,你把你弟赶紧叫回来,别在外头丢人现眼了。”
“顺便告诉他,我江家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他走了,我随时可以再生一个,抱养一个也不是不行。”
江雪飞愣了愣,看着父亲走上楼,还有他身旁女人回过头幽怨的一眼。
刚刚父亲那话,不仅是说给弟弟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
张卫生,十几岁就搞大女同学肚子的不学无术官二代,搁在以前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现在,她要去跟他相亲,用他换取父亲的欢心。
就连父母的爱,她也需要用手段来获得了吗?
这两天的事几乎接连击溃了她,江雪飞木着脸给弟弟军区打电话。
电话那头,果不其然:“江同志自请下调了,不在我们军区了哇。”
“那他申请的具体地址是哪里,能给个联系地址吗?”
没过一会,电话那头给了具体地址,‘西喀区第一队,无电话联系,只能写信电报。’
姚云看着听都没听过的地名,攥紧了手心的纸,行云为什么要这样,就这么恨她吗?
可是事情明明没有发生,他至于抛弃前途未来,去那鸟不拉屎的地?
‘我们做的坏事,都会回馈到自己身上。’行云那天神色淡淡说的话,好像又在她耳边回响。
这是他给自己的报应吗?
楼上栏杆上,斜斜倚靠着的姚云,笑着看沙发上花容失色的女人,总是光辉靓丽的脸蛋,也黯淡了下来。
虽然她目的没达成,怀个孩子确实能让她在江家地位稳固很多,但她现在反而很高兴很高兴。
都是一样大的年纪,凭什么她出生背靠黄土,为了生存绞尽脑汁拼命向上爬,把脸丢地下给江家人踩,江雪飞却能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留学,报社记者,无数光环给她上身,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都是常人看不到的,她却能挑三拣四,在宠爱之下任意妄为。
终于,她也学会为生存抛下脸面了啊。
而且,刚刚听老江说,傅家现在情况不太好,还不如江家。
她更高兴了啊,叶宜家拼尽全力求到的,要是不如预期,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崩溃。
叶宜家确实有点崩溃,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嗜睡,她早上根本爬不起来床。
可她不才刚怀上吗,难道反应这么早?
等她到了文工团,其他人也基本到了。
她一进门就差点撞上江莎莎,给江莎莎吓得一趔趄。
“对不起——”叶宜家刚要道歉,这次确实是她没看路,对面女人却是慌忙低下头,避开她站到角落。
叶宜家狐疑,江莎莎这么好说话了?
站在人后的江莎莎脸都要埋到地上去了,因为大伯家的丑事,家属院遇到个人都问她那天看到了啥。
虽然大伯用再娶压过去了,但有心眼的人一看就都知道了。
这些天家里气氛也不好,好不容易到了文工团能喘息一下,可叶宜家,她也知道啊。
现在江莎莎好怕,生怕叶宜家报复她,当众说些不该说的话。
而叶宜家当然不知道她在想啥,她打了个哈欠,就看见齐老师走了进来:“今天还是复习昨天动作,因为是新舞种,可能学起来慢些,地方的同志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叶宜家忙举手:“我有问题找齐老师!”
刚转过头一看是她,齐如神色古怪了几分,还是点头:“行,跟我出来吧。”
到了外面,齐如第一句话就是:“你有什么别的事?”
叶宜家一愣:“老师,您怎么这么料事如神,万一我是要问不懂的问题呢?”
听她不着痕迹地拍马屁,齐如笑了笑:“别以为我没看见,昨天教新舞种,你学得很快,一遍就会。”
“不对,你是真的很有天分,学什么都是一遍就过。”
齐如眼神里带着遗憾:“真的不考虑留首都吗,这里发展机会远远比你那边好,你担心我可以去交涉,我做那个恶人。”
“不了老师,我怀孕了。”
她直截了当拒绝,果不其然,一听到怀孕两个字,齐如眉心就狠狠抽动了一下。
这个关键时间点怀孕,就算她再想留下叶宜家,上面也不可能允许。
“宜家,你真的会后悔的,留在这里你可以拼搏事业,可以升文职团长,依仗你的才华,都有可能。”
“不管你丈夫再好,他也是在拖累你。”
在这个年代说家庭婚姻脱离,鼓吹追求事业,是很离经叛道的,叶宜家知道,齐老师是真的在掏心窝子跟她说话。
她笑着点了点头:“老师,我懂你说的,我也认同。”
“但您也说了,文工团的事业顶尖,是升文职,坐办公室,当管理大家的团长,而我热爱的是跳舞。”
倘若文工团能一直发扬光大下去,她在这条路上拼也不是不行,偏偏她知道历史,知道随着时代奔流,刻板模式的文工团会被时代抛弃,渐渐没落。
高考会恢复,时代会走向另一条百花齐放的道路。
可惜,她不能跟齐如说这些。
“我来是想跟您申请之后只做些拉伸或者软舞种,剧烈的我就不跳了,但您放心,我肯定靠脑子多记下来,把您教的,都带回去给我们团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