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贝都可不像进其他城池那么简单。贝都的守城官也是禁军,在城门口配备齐整,说不出的威严。对来往的人和车,他们全部仔仔细细地查验,不少有问题的行人被禁止入城;还有路引作假的,直接被扭送官府。
这一次赵三没有异议,主动拿出行镖令请求查验。军官先看了令,又看过他的腰牌,便向他施礼:“卯大爷,上官三爷在正明楼雅阁久等了,请大爷进了城立刻就去。”
“知道了。”
军官又查丁虚云的路引,反复确认了引信上水墨庠的印章;又取来一份水墨庠中试者名单,找到丁虚云的名字在后面画了个圈。
“丁秀才请随他去。”军官叫来一名官兵把她的马车牵了,带她到旁边的房屋内歇息。
“诶,镖师呢?”云儿坐下,屋内自有茶博士添了茶;但她并不见卯落泉也跟来。
“镖局为您换一位镖师,稍后就到。”茶博士回道。
“都进城了,没多远,还要换一位镖师?”听说要换镖师,云儿感到说不出的失落。
“小人也不明白。”茶博士一脸标准的微笑,微微鞠个躬就退下了。
刚好一盏茶的功夫,进来一位年长一些的镖师。
“哪位是丁姑娘?”屋里只有云儿一个人,那个镖师还是恭敬地问了一下。
“啊,我……”云儿起身左右看看没别人,又有些怕生地低下头。
“丁姑娘,在下姓祝,镇武镖局乙等镖师。”祝镖师掏出腰牌给她过目,“您可先随我去镇武驿馆用午膳,之后办理交镖手续,我再将您送到水墨庠。”
“可是……为什么要换镖师?之前的那位呢?”
“之前的镖师?敢问您之前的镖师是?”
“卯……赵彧。”
“啊?丁姑娘怕是记错了,三爷从不接乙等镖啊。”
“那,那……”她不敢直言这个“赵三”是卯落泉假扮的,也就没再说下去。“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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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都的镇武驿馆与大阜的驿馆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贝都驿馆包下了整条街,街口竖着巨大的牌楼;上挂金匾,书“镇武驿馆”四个大字,旁边的落款是“弘武御笔”。
刚穿过牌楼,云儿的马车就被拉走了,一个小厮帮她背着行李。祝镖师领她来到驿馆前堂,给掌柜看过令后在诸多酒桌中挑了一个坐下。这次是真正的乙等膳食:白面馒头、小炒肉和一碟老醋花生。
“伙食差了这么多……可能大阜是小地方,物价便宜吧……那边老板真是大方。啊!难道是,卯少侠运镖的缘故?”云儿始终忘不了大阜的四菜一汤,不知是因为滋味太好,还是因为挂念斯人。
正吃着,掌柜拿来一叠单据找云儿签字,说是交镖手续。她一一过目,发现这花费比想象中的还便宜一些。轮到镖师签字,她看到从头到尾只有祝镖师的签名,也就是说这一趟镖在记录里与“赵三”毫无干系。
“唉,不对不对!”她拉住掌柜,“我到了贝都才见着祝镖师的,先前一直是另一个镖师送我。”
“知道,知道。流程这么走就行。”掌柜笑吟吟地收了单据和行镖令,“客官,镖师,慢吃慢聊,慢吃慢聊。”
“唉……”到了儿也没跟卯落泉道个别,稀里糊涂地就见不着了。“祝镖师,你们镖局中的无字镖师,都有谁呀?”
“无字镖师总共几十位,具体我也不知道都有谁。”
“啊……那无字镖师,为什么不运镖?”
“他们武功高强,非同一般;只有极为重要的事才会请他们出马。”
“喔……我知道无字镖师里有四个人是上官前辈的入室弟子,他们和其他无字镖师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是说‘龙虎蛇凤’四人?”
“对对!”
“他们啊,从小就跟着总镖头习武,得到总镖头的真传——也就是上官家的独门秘技。这独门秘技有多厉害呢?他们在十五六岁就统统考入了龙虎林或叶锋庄,没几年就是进士及第。其中小玉龙是当年的状元,可惜未入仕途;不然呐,现在早进了六部啦。”
“状元?这么年轻就是状元?”云儿不由得惊叹,“‘上官家的独门秘技’,到底是什么样的秘技?”
“这是一门内功心法,叫《金阳诀》,俗称童子功。据传这门功夫只有未婚的童男才能练,其威力无比,但也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流失内力。龙虎蛇凤此时的年纪,正是练这门功夫的巅峰时期。”
“上官前辈的金阳诀,只传给他们四个?”
“应该是吧……”祝镖师压低声音,“有传闻说总镖头也曾传给云风少爷,但少爷嘛……”他笑着摇摇头。
“云风少爷是谁?”
“是总镖头的侄儿,上官云风。”
“侄儿?上官前辈自己没有儿子?”
“没有,只有一个独生女,名叫上官夜雪。”
“上官夜雪……出阁了吗?”
“也没有……听说提亲的不少,其中不乏王公贵戚;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也未出阁。”
“唔……”云儿心中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不知上官家如此大的家业,日后继承者谓谁。
二人再无话。尴尬了一阵,祝镖师拿了云儿的行李,起身送她去水墨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