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星野放下电话，看着沙发上一脸颓废的方回，嫌弃地说：“不好意思，不接。”
方回行尸走肉般抬起眼，瞥了他一眼，无力垂下。
卓星野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方回满脸沮丧：“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她会去哪儿吗？”
卓星野幽幽地说：“嗯……不知道。”
“好吧。”方回沉默地坐着。
半晌，才认命似地站起来，“如果她回来了，帮我和她说……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方回抬头又低下，迈开脚步又缩回。
卓星野静静看着，只觉得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中带着一点癫狂。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表哥这个样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卓星野送方回到门口，关门一刹那，方回忽然扒住门沿，冷不丁问了句：“听说你小子没回去吃年夜饭，怎么回事？不是分手了吗？外面又有人了？”
方回一连三个问号，卓星野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审犯人也没你这么审的吧。”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以往八卦的时候，方回都笑得很开心，但今天却有气无力的。
卓星野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还能为什么，工作！”
好一个正义凛然的借口，方回伸出一根大拇指，“还得是你。”
门关上的一瞬间，卓星野脸上的笑意敛去。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墙上钟表。
好像有点渴？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只喝了一口，又放到桌上。刚刚想做什么事情来着，此刻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如此折腾了一番，卓星野终于放弃挣扎。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刚才说得那些鬼话也就骗骗方回，却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方回为了等唐念回家，等到十点。可今天等唐念的，又何止他一个。
卓星野比他等得时间更久，更憋屈。
方回还能正大光明地给她打电话，而卓星野连打电话的理由都没有。
笨拙的从下午等到现在。
卓星野说不回家吃年夜饭的原因是因为工作，也不算骗人。
因为他白天是回了一趟单位，和方正勇一行人探讨案情到下午两点。
回来后又去了一趟超市，兴致勃勃地买了一堆食材，打算给唐念做一顿年夜饭。
谁知他冒着被偷拍的风险，吃年夜饭的人却不在家。
卓星野就在无尽的等待中，等到了方回。
现在方回回家了，而他又将开始一轮新的等待。
卓星野捧着手机，屏幕里是唐念的微信聊天界面，内容全是工作。
卓星野痴痴地想，她还能去哪里呢。
窗外开始燃起烟花爆竹，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开一朵朵美丽的火花。
小区里有人在放声高歌，伴随着烟花绽放时明亮的声音，忽高忽低，连成一首起伏的歌谣。
歌声……
卓星野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记得颁奖典礼那天，唐念和龙隆在后座聊天时，提到过心动酒吧有一个除夕跨年的活动。
难道唐念去酒吧了。
卓星野抄起外套就要出门，手机忽然“登登”跳出两则消息。
一条是卓母发过来的：儿子，外婆来了，我们等你回家吃饭。
一条是警局同事发过来的：收到最新消息，北郊近期有交易。速速上线，开会。
卓星野不由地停住脚步。
这两条短信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不管是哪条，都让他迈不开脚步。
…………
八点钟的时候，酒吧不知从哪里搬出来一台电视机，就放在最中间的舞台上，同步播放央视春节联欢晚会。
闹腾的音乐渐渐没了声音，舞池的人也停下了热舞。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电视机，即使里面的内容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所有人都从心底里默认，这样才算过年。
龙隆今天格外高兴，拉着唐念喝了好几杯。
唐念开始还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喝到后来就开始劝龙隆悠着点。到底是年长几岁带来的稳重，战胜了感性。
电视里响起一阵雷动般的掌声，唐念循声望去，意外看到了卡座区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幂。
今天是除夕，没想到她也在心动酒吧。
很快唐念就想起李幂不是本地人，可能是没回家过年，又无处可去，说起来也算是和自己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
唐念看见了李幂，李幂也发现了唐念。两人目光对视一眼，她惊慌失措地别开了。
她的反应，唐念并不意外。
唐念以为她是不想和自己有牵扯，谁知只是无心地多看了一眼，却发现另有端倪。
李幂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面肥耳圆，发际线秃了一半。衣服却穿得精致有范儿，即使形象不佳，但脸上依然自信骄傲。
李幂和他坐在卡座中央，两人的距离已经超过安全距离，即使李幂有意无意地远离他，但那人却明知故犯地越靠越近。
他在试探，试探底线。
面对那男人的亲近，李幂既不迎合，却也不拒绝。
唐念一眼就能看出，李幂坐在那儿的目的。
其实那男人也知道，李幂自己也知道，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李幂还有所犹豫，急得对方眼都红了。
可能是李幂感觉到唐念在看她，她更加有所忌讳。对那男人说话的同时，避嫌似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那男人以为李幂想反悔了，顾不上矜持，一只手伸过去，摸在她的大腿上。
唐念看见李幂身体抖了一下。
但她依然没有抗拒。
这种无声的沉默在对方看来，就像是一种默许。男人胆子又大了几分，摩挲着手指慢慢伸向她的大腿根。
唐念看见李幂眼里有害怕，有挣扎，有犹豫，就是不敢拒绝。
身处娱乐圈，唐念太了解这个行为的代价了。
潜规则这种东西，有过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男人的手已经来到李幂的短裙附近，粗壮的手指揉捏着，眼睛色眯眯地从她的脸一点点往下探。
李幂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变得极快。
“姐姐，你猜她敢不敢。”龙隆戏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着对李幂深深的鄙夷和不屑。
唐念没有回答，甚至都不敢分心，眼神直直盯着李幂，仿佛只要没到最后一秒，她都不相信李幂自甘堕落至此。
然而。
她看见李幂忽然卸了劲儿，眼神望过来，看着唐念，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唐念的心凉了半截。
这是一种默许。
下一秒，男人饿狼扑食一般压到了李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