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风日前夕,钟灵为了履行契约,喝下温迪递来的那杯酒之后,硬生生在蒙德城里睡了好几天。
要不是空拿着归风日当天顺来的醒酒饮给她灌了下去,说不定等钟灵睡醒,须弥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了。
醒了之后,钟灵原本是想让旅行者通过之前插在净善宫的临时锚点把自己送回去,结果被告知时间太长,锚点已经消失了。
不得已之下,三人均心身俱疲通过教令院门口那个锚点回到了须弥城。
然后钟灵就得知,她喝醉的那天钟离正巧来了蒙德,把守在她身边的风神抓了个正着,估计还好好教训了一番。
难怪休整的那两日温迪没来找她。
三人回到须弥城的第二天,钟灵走在路上被身着便衣的愚人众塞了张纸条。
纸条上除了写着个时间地点,别的什么也没有。
出于对纳西妲的承诺,钟灵决定还是去会一会愚人众比较好。
毕竟上次送她进净善宫的估计就是博士的手下,万一这次对方还愿意帮忙,那就是她赚了。
若是不愿意帮忙,就钟灵这一身家里人准备的防护手段,只要博士不在须弥城全力以赴,应该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别人不清楚,钟灵心里明白得很,她给钟离写信道歉之后,回信里钟离还说在她身上加了一道禁制。
如果要打起来,她和博士到底是谁更吃亏,那还真不好说。
看完纸条,确认了距离纸条上的时间没剩多久之后,钟灵当场修书一封寄给旅行者,自己跑去约定好的地点了。
结果,掐着点到了地方,没人。
钟灵看着眼前的空木箱陷入沉思。
上次要么是同位体自己钻的,要么是她醒来之前愚人众把她抬进去的,这回终于是风水轮流转,轮到她来钻木箱了?
粗略估量了一下,箱子比上次的大,于是钟灵很安心地坐了进去。
她见空间有余,便拿出了在蒙德购买的风物之诗琴,还有之前在璃月从阿山婆那儿拿到的风筝一起放在了箱子里。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钟灵再睁眼的时候,是被光线晃醒的。
纳西妲站在箱子边上,手里正拿着木箱盖子准备摆在边上。
那把钟灵晃醒的光线,正是打开木箱之后,周围落下的光。
“你醒了。在我补眠的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纳西妲好奇地看着钟灵先前和自己一并放在箱子里的物件,风物之诗琴和璃月的纸鸢风格相差甚远,她一眼便能瞧出二者来自不同的地区。
即便是智慧之神,也不能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推测出它们被安放于此的理由。
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木屑,钟灵慢条斯理翻出了箱子,顺带把阿山婆做的风筝和风物之诗琴一起拿了出来。
她把两个物件一股脑塞进纳西妲怀里。
“礼物。”
风物之诗琴自不必说,这次的归风佳酿节钟灵才第一次去蒙德,是刚到的那两天特意去挑给纳西妲的。
纸鸢则是送仙典仪之后,阿山婆托给钟离送给钟灵的。
当时钟离应下说带钟灵去放风筝,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实现,但阿山婆可是记在心里了,还特意给钟灵描了些风筝纹样。
送给纳西妲的这个风筝上,绘制了不少璃月的山水风光。
以教令院的作风,钟灵猜测纳西妲恐怕极少离开过净善宫,也没怎么见过其他国家的风景,送上这个纸鸢正好。
等她日后能离开净善宫了,还能带着纸鸢出去玩。
怀抱着琴和风筝,纳西妲有些愣愣的。
她知晓礼物二字的意思,但当这两个字在这样的场景从钟灵口中说出来时,纳西妲有些迟疑:
“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钟灵低头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着什么,但也没有怠慢回复纳西妲。
“和旅行者一起去了蒙德,庆祝丰收的佳酿节……找到了。”
她翻找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然后从背包里很艰难地拔出了一个瓶子,将其递给了纳西妲。
“「天使的馈赠」的葡萄汁。哪怕我说是送给年长的朋友,老板也不愿意给我酒。不过葡萄汁也很好喝。”
纳西妲几乎不曾收到过礼物。
就算是花神诞祭,那也近似于子民对神明的祝福,而非是像钟灵此刻这样,仅仅属于朋友间的日常问候。
她有些受宠若惊。
钟灵见她愣在原地,有些不解,歪了歪头:“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开心。感觉心里像是尝了枣椰蜜糖一样。”
纳西妲默默收紧怀中抱着的礼物,又小心翼翼着免得把风筝给压坏,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谢谢你,钟灵,我很喜欢你带来的礼物。”
“喜欢就好。”
钟灵的表情可以说是万年不变,但纳西妲可以确认,她嘴角的弧度有两个像素点的变化。
两个小女孩坐在一起贴贴,吃着钟灵亲手做的枣椰蜜糖,喝着天使的馈赠提供的葡萄汁,聊起了旅行者在佳酿节时的见闻。
当然,是派蒙叙述后钟灵转述的版本。
“…听起来是一段很有意义的旅途。”纳西妲感慨道。
钟灵赞同地点头:“确实。”
不过说到底也和她没关系,那位名叫雷泽的少年又不是她的朋友,埋头酿了几天酒错过这事,钟灵是觉得一点也不可惜。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比起已经过去的佳酿节,钟灵还是更关心教令院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纳西妲原本抱着钟灵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勇士的壮行」喝葡萄汁,她侧着眸子看钟灵,闻言将杯子放远了些。
她是须弥的神明,哪怕教令院这些年如此对待她,她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犯下错事,给须弥带来祸患。
为了其他须弥的子民,无论教令院正在谋划些什么,她都必须想办法阻止。
“你还记得之前在集体梦境中,和大贤者一起阻止妮露跳花神之舞的女学者吗?”
纳西妲想了想,这么问道。
钟灵回忆了一下,当时大贤者阿扎尔边上确实是有一位女学者,佩戴着金叶状的头饰,肤色看起来有些像沙漠的子民。
于是她点头作为对纳西妲的回应。
纳西妲接着说道:“她叫塞塔蕾。平时我通过虚空终端了解外界时,塞塔蕾是我观察的人类中比较特殊的一个。”
“塞塔蕾出生于沙漠地带,是沙漠民中最顶尖的学术天才,因而破格进入教令院,并作为助理留在贤者身边。”
如果换作是与旅行者和派蒙交谈,纳西妲绝对不会直接提起塞塔蕾,但她对钟灵的特殊有信心。
纳西妲觉得,比起循循善诱的排除法,钟灵应该可以直接意识到最可靠的办法。
“…你想策反她?”
事情也正如纳西妲所想,钟灵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在纳西妲提起塞塔蕾之后,很快就意识到她想做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钟灵和空思考问题的时候最为不同的地方。
空是基于普通人的角度,以普通人的思维进行思考,所以当遇上事情时,也会和普通人的反应更为接近。
即使拥有力量,他也不是那种因为力量而自高自大的人,会更乐意避免麻烦。
基于此,他没办法第一时间意识到作为神明的纳西妲思考时最在意的事情。
钟灵却不一样。
她从小就和同样身为尘世七执政之一的岩神生活在一起,虽然本人更在意的是身为长辈的钟离、也就是岩王帝君本身,思想上也对人民不是很在意,但钟灵知道神在思考的时候会在意什么。
神爱世人,草神亦然。
如果说通过虚空的附身手段可以直接获取信息,纳西妲早就做到了,也不必把事情拖到现在。
更何况,虽然小吉祥草王的信仰并未在须弥流传开,但只要有心打听,教令院的贤者们就可以听见有关纳西妲的一些传言。
这一点,从他们之前准备集体梦境时刻意避开虚空的使用就能够看出来。
而如果纳西妲通过附身教令院的其他学生或学者去获取信息,一旦稍有不慎被人发现,就可能毁掉一个年轻人的整个人生。
从先前在奥摩斯港打探消息时,那些镀金旅团的表现来看,钟灵推测,沙漠地带的须弥人更为信仰赤王阿赫玛尔。
而在流传于沙漠的大多数传言中,赤王都是被前任草神大慈树王背叛的存在。
或许记恨那些居住在雨林的须弥人民的沙漠民有相当多。
塞塔蕾出身于沙漠,在雨林子民较多的教令院中,想来身份也十分微妙。
在这种出身与职业相当矛盾的情况下,参与进这种可能会伤害到同胞的实验,只要塞塔蕾有过动摇,就有可能为她们所用。
如果只是策反塞塔蕾,让她在能力范围内做一些不容易被发现的手脚,即使被贤者们发现了,只要最后能成功,塞塔蕾受到的处罚应该也不会太重。
“塞塔蕾她,其实并不赞同大贤者他们的这次实验。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能将反对的话宣之于口。”
听纳西妲这么说,钟灵忽然觉得,作为为数不多知晓内情但又有着良心的学者,塞塔蕾真是太适合被策反了。
她摸了摸下巴:“有具体的计划吗?”
“这个嘛…”
纳西妲眨了眨眼,她知道钟灵不爱使用虚空终端,再加上进入净善宫极为不易,想来钟灵也不会再想体验一次了。
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为计划出大力的人就只剩下了那么一位。
“交给旅行者就好。”
纳西妲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