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闪又道:“五官不搭也影响性格,李老板做事不够专注。他特别情绪化,是吧?”
“别问我,你只管说。”柳艳秋不置可否,心里却道,真神了。李万年是官三代,出生就带优越感,各方面条件好,给了他想干嘛就干嘛的机会,不愿进体制当接班人受约束。可他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做起来又没个定准,今天去北京买马,明天到南京配鞍,要的是派。
做烹饪这行,是想显摆他美食家的范儿。这也跟他把老爹挣的家底快折腾光了有关。
刘闪又说到人际关系:李老板爱神侃,但是又只顾自己侃,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因此,他与人交往,总是沟通不畅,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他也不在乎,自己侃爽了就好。
柳艳秋暗暗叫好,可就是不夸刘闪。
李万年那不叫沟通不畅,是不屑跟别人沟通,不许别人跟他沟通。打小当惯了领袖人物,新康的江山都是他们家的,指点江山理所当然应该是他,岂容他人置喙?柳艳秋渐渐明白高福轩所说的挑战那句话了,嗯,得离刘闪这孙子远点儿。
“他就是这高傲的命,你能用什么办法破呢?”柳艳秋问道。
她认为米盈不考博是对的,在机会极不均等的极权世界,知识改不了命运,只有权力金钱的勾兑,剥夺他人机会才能成就自己。可有同情心的人,往往善良,又狠不下心肠靠掠夺获取资源。这是底层的宿命,也是米盈的宿命。那么,有什么东西,能制约资源占有者呢?
刘闪说,必须拆掉打招牌的那个李字,具体拆法有两种。
一是拆为“木”和“子”。五行中的木,象征生长、活力和生命力。“子”若是当孩子讲,也象征新的开始和希望。可备不住李老板的命硬啊,他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把生长、活力、生命力、希望全压住了,压根儿就没法开始。在别人那儿是吉,在他那儿叫凶。
刘闪做了一个小结:“李老板属于乐极生悲、泰极生否的命。”
“可他也不会自杀呀!乐观着呐。”连柳艳秋都替前男友的命感到悲观了。
“对,他不会自杀,厚着脸皮也要活下去,百折不挠。这是基因决定。”刘闪继续冷酷地解剖李老板的命运。由于木常常会受到环境影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这环境具体地说,又是指李老板胎里带来的命,他的命硬,折木。
而孩子的“子”呢,虽说是希望,风险也大。本来望子成龙,结果却成了一条虫。
家境太好的家庭,养出虫来不乏其例,跟八旗子弟同出一辙。所以,李老板的私家菜那儿的招牌上,李字不能像上面这样拆,而应该拆为“十”、“八”、“子”三字,寓意为生,在招牌上写“十”和“八”二字。
那个“子”字呢,则可找块金属牌刻上去,再压到后厨的灶台上。
柳艳秋越听越信,问道:“这又有什么讲究?”
“他们家的运是代代衰,这是泰否循环决定的。可是他们家的命吧,又是代代的硬,下代人必克上代人。所谓命由事造,这是他们家上代人做的恶事太多决定的。李老板的爹是不是英年早逝?而他家孩子是不是不争气?跟二哈似的,除了拆家,就没干过正经事。”
“这我倒不清楚,没去过他家,他也没提过。你是说,拿火把那孩子镇住?”
“大概就这意思。秋姐,还有一事儿,褚照天苏醒那晚,向师傅要供香祭香的生产厂家的统计表,我收集了,也打印了。他没问,我就没主动给他。我这儿有原件,一会儿发到你微信上,请你转给他。哦,我师傅出手术室了。回头聊。再见!”刘闪匆匆挂了机。
柳艳秋冷笑道:“哼,撒谎!我不会算命看相,却看得出你的小伎俩。”
她一边听着刘闪的电话,一边往宾馆走,挂机时,已到了宾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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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艳秋为了验证刘闪的话,又给李万年发了微信,问他的儿子是不是作,是不是造。信息发出后,才想起步虚。
她回头一看,见步虚两手摊开,若即若离跟在她后面。
柳艳秋还沉溺在命相中,以为他也会神神道道的勾当,不由得问道:“你这个是什么姿势?有说道吗?”
“捡你乱扔的鸡蛋,盐水沾手上黏乎乎的,难受,等你打完电话,要张纸巾擦擦。”
“傻。”柳艳秋喜欢他这憨劲儿,拿出纸递给他,笑道:“不知道伸进裤袋里擦吗?”这时,微信提示音响。她又道:“别擦了,去宾馆洗洗。”她取出手机看。
屏幕上文字显示:普通的作和造,不够形容我儿子了。我刚把他送进戒毒所。
柳艳秋大喜,匆匆打出一串字,叫李万年马上改招牌,照做别问。有空再详谈,咨询费先发一万红包。
对方微信果然如数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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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跟刘闪结成蓝颜,一定要跟米盈成为闺蜜,这俩人带财啊!”进电梯到房间,柳艳秋一路都在想这事儿。姜玉善终于见到除家人以外的熟人,分外亲切地抱着她,才让柳艳秋回到现实。她去过别墅几次,逮谁都能跟谁聊的主儿,因此,她和姜玉善很熟。
温雅玲带着一家三代去宾馆餐厅吃了早餐,刚好回房间。
四个人加上柳艳秋和步虚,标准间有些挤。椅子坐两人,另外四个人只能坐床上了。褚颖颖见褚欢坐立不安的,就带着他去了另一间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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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一走,柳艳秋说话更方便了,她劝姜玉善阻止褚照天去安康精神专科医院。
“姜阿姨,那地方的传闻可多了,听说不是正经治病的医院,咱们宁信其有吧。”
“当然不正经,正经人谁上那儿去呀?得了精神病,还能自己要求关进精神病院?都是被要求去的。你觉得褚照天是认识到自己祸祸的人多了吗?不,他不可能有这种精神!”姜玉善跟大多数人的想法差不多,正常人进疯人院都要疯。她断定儿子不会干吃亏的事。
“我是他妈,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他强行把别人送进精神病院还差不多。”
“是雪儿提的。褚照天被她说服了。”
这话把姜玉善对王慈雪的愤怒挑起来了:“她,她是报复,一定是报复。结婚几年不生孩子,假装经不起家暴,想要离婚。等我儿子休了她,她又怀恨在心。离开我儿子,她没工作了吧?离开我儿子,找不到老公了吧?她找不到老公,就找时机报复。我跟她没完。”
温雅玲安抚着她:“妈,您先别生气,等哥来了,您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听说要当面问褚照天,姜玉善的脾气又没有了。她哪敢问儿子,当初褚照天在家逮谁揍谁,她连大气也不敢出,只庆幸自己没挨揍。作为一个获得了新生命的人,更应该讲斗争策略,该挨的打的时候,不要怕痛;而不该挨的打,千万别上赶着揍。
“艳秋,你口才好,待会儿照天来了,你去劝劝,精神医院哪是人呆的地方啊?”
柳艳秋感到为难了:“姜阿姨,我要是劝他,雪儿一定怼我,我试过了。”
姜玉善又抱着希望看向温雅玲:“雅玲儿,你劝劝你哥,你们关系亲。他听你的。”可温雅玲听说是王慈雪的主意,也不敢插手,这两口子离了婚还粘黏糊糊的,自己多嘴多舌去劝,王慈雪那心里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再说了褚照天太花心,太不挑食,已经泼在地上的粥,他还要使劲儿舔。
“妈,我觉得让步虚劝比较合适,公司的财产追不回来,他就没工资。”
温雅玲作为驻房护士,更不能掺和介入两口子之间的破事儿里去。她这身份,对于患者亲属来说,就十分敏感,特别在患者妻子面前,必须要做到谨言慎行,如履薄冰。她转向步虚:“步虚,你劝最合适,老板进了精神病院,更追不回来钱了不是?”
“好,我劝!他会听我的。”步虚答应得果决、有把握。
他断定褚照天怕挨揍,现在把称心铃扔了,找打更容易。逃逸天神连防守严密的第一私家医院也敢进出,出入精神病院就更为方便,他们装成精神病人去揍人,打了也是白打。
门铃声响,姜玉善一时有点儿紧张。温雅玲已开了门,叫了一声哥。
褚照天带着王慈雪进门,回了温雅玲一句:“姐,辛苦你了。”柳艳秋嗤地一笑:“你俩这是怎么论的……”
“滚!”褚照天一眼看见坐在电视柜上的步虚,怒喝道,“你,滚出去!”
姜玉善浑身一哆嗦,紧张地看着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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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慈雪、柳艳秋被吓得愣住了,自从褚照天苏醒后,她们还没见他发过脾气。
温雅玲只在褚照天苏醒的当晚,见他发过一回脾气。此后,褚照天称得上彬彬有礼。
只不过,王慈雪的愣神却是装的,她貌似呆傻地注视着步虚,观察着他的举动和反应,目光犀利却又不动声色。昨晚上她听褚照天说起步虚对医院的调查后,又和李涵见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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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朱院长办公室,王慈雪要开车回家,让褚照天去宾馆跟儿子住,培养培养感情。
“这么晚了,培养不出感情,还得给他把尿。”自从褚照天认识到丹鼎的含义后,想进入实际操练阶段,检验前妻是不是炉中尽染三花气,树里新飞五色烟的那种理想丹鼎。他嘴上却说,王慈雪满身酒气,不宜酒驾。心里极想驾驶宿主的老婆,才不白担了丈夫的虚名。
这两个目的异曲同工,意思是,寡人有疾,得就近治疗一下。
然而,当褚照天把前妻送进小区,王慈雪就叫他停车,到旁边的酒店住,她刚才已订好了客房。她早看出褚照天的意图,却拿闵晚晴做挡箭牌,嘲笑着他:“你鼻子真灵啊,是闻到闵晚晴的味儿了吧?不错,她在我家,可是你打错算盘了,闵小三决不会当小三儿。你的心花,必定遭到她的怒放。”
褚照天大冏,自嘲自解地道:“那我跟你挤挤行吗?”
“亲,这不行,给我留一点自尊吧,不能太轻贱我了。”王慈雪妩媚的笑,蜿蜒地兜了半个圈儿,刺在了他的仙骨穴上。
褚照天刹时浑身酥软,心神荡漾,实在把持不住,抱住王慈雪,另一手探进她吊带里。
王慈雪大惊,后悔大意了,全然没想到他如此缺乏定力。她急忙说道:“你是老油条还是褚照天……”褚照天这回不是冏了,而是像戴着面具到朋友家入室抢劫,却被朋友摘下了面具。他松开王慈雪,无比尴尬地呆立着。对呀,他已经在王慈雪面前说过,他不是褚照天。
“如果你说你是老油条,就又犯病了;如果你是褚照天,请遵守约定。”
王慈雪说完拒绝的理由,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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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慈雪离开褚照天的视线,就立即去了万柳堂,和李涵见面后,她立即借用浴室,借了李涵的衣衫,进去反复冲洗,快把被侵犯的敏感害羞的地方搓掉了皮。她无比的羞愤,褚照天的举动是神民的奇耻大辱,如果不使命和修为的制约,王慈雪真想杀人!
洗完她手指一伸,怒念一声:“着!”火球从指尖喷出,那堆脱下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
王慈雪出来,径直推开李涵的茶室,余怒未消。有被老油条侵扰到身体的怒气,更有对李涵擅自行动的恼怒。
“你要杀人,就该把那该死的老油条杀了呀!留着他干嘛?侮辱我呀?老油条刚对我说了他是老油条,你就接连下手,你不怕他怀疑是我策划的这两次袭击吗?我说过,不要妄动,让你去汇报。可你先闯了病房还不过瘾,接着又闹出那么大一个场面,你是在作死!”
“坐下,尝尝。他怎么侮辱你的?”
王慈雪又羞又急又怒道:“你这是想再侮辱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