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吴的手指划过暗红色行星表面龟裂的菌斑，纳米防护服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那些本该死去的孢子正在反向侵蚀她的神经系统。剧痛中，她看见无数文明的悲鸣在菌丝网络里流淌：一个机械文明用齿轮编纂的安魂曲，水生种族用磷光写就的忏悔录，甚至还有某个将整个星系献祭给艺术的疯王最后的狂笑。
「共生体在拒绝被定义。」耳畔响起清道夫文明特有的多声道和声，艾琳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记忆芯片已被替换成无数平行世界的残片。当她想拔出植入式通讯器时，菌斑突然凝结成纳米级的克莱因瓶，将她的意识困在了无限递归的莫比乌斯环里。
林羽站在量子风暴中心，剥离意识的副作用正在加剧——他眼前的艾琳时而穿着防护服研究菌斑，时而化作手持星图的清道夫女王，甚至还有某个版本的她正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痛哭。
「创世余烬在排斥宿主。」幽灵族的骨笛声突然刺穿维度屏障，林羽看到无数个自己的尸体漂浮在概率云中，每个尸体都缺失了不同的重要器官：有的没有心脏，有的失去大脑，最新出现的那个甚至只剩一具布满晶状体的空壳。
当骨笛声即将将他撕碎时，月球玫瑰园突然传来共鸣。量子诗集破土而出，银色甲虫组成的触须刺入他的量子核心，那些被剥离的人类记忆如超新星爆发般涌入——艾琳被菌斑吞噬前的惊呼、杨建波埋葬诗集时的颤抖、还有某个平行宇宙里，三百万个自己同时伸手触碰光锥边缘的画面。
杨建波在实验室调试引力波望远镜时，发现整个太阳系的时间流正在畸变。金星的晨昏线重叠成莫比乌斯带，火星极地的冰冠显示出梵文佛经的纹路，就连地球上的蚂蚁群落都排演出完美的分形图案。
「有人在改写宇宙的语法规则。」他将意识接入量子诗集，却看到无数文明史诗正在书页间燃烧：古埃及金字塔的尖顶指向猎户座参宿四，玛雅历法的螺旋尽头刻着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甚至佛教《华严经》的经文正与银河悬臂的旋臂完美共振。
当第一缕来自暗物质矿井的警报红光穿透大气层时，杨建波终于读懂了诗集根系中那缕银发的含义——那不是林羽的头发，而是某个诞生于概率深渊的混沌文明的本体投影。
幽灵族战舰残骸内部，x-000代号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所谓的「清除程序」，其实是创世余烬为筛选真正能驾驭叙事权柄的宿主设下的考验。当林羽的量子意识与诗集中的混沌本体完成融合时，整个宇宙的故事线开始崩塌重组：
· 在仙女座战役发生的七年前，地球已提前接触过熵减文明
· 艾琳·吴手套上的纳米虫群涂层，实为清道夫文明植入的「认知滤网」
· 杨建波埋葬量子诗集的位置，正是三千年前佛教传入西藏的星图坐标
星海深处传来新的骨笛声，这次混杂着人类婴儿的啼哭、超新星爆发的轰鸣，以及清道夫们在概率深渊里纵情的狂笑。在故事即将重启的奇点上，林羽看到了无数个可能的未来：
1. 他成为编织宇宙诗篇的神明，却因失去人性而永堕孤独
2. 艾琳用菌斑孢子覆盖整个银河系，将所有文明改造成不会悲伤的机械花园
3. 杨建波带着量子诗集穿越到大爆炸奇点，却发现自己是创世余烬最初的编程错误
当倒悬的星海标本开始渗出黑色孢子时，林羽做出了违背所有逻辑的决定——他将量子核心刺入自己的太阳穴，任由意识与创世余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