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微微抬了下巴,喝了药喉咙润了许多,慵懒的声音也多了一分清亮:“你们侯府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云早早被噎了一下,不置可否。
他们俩是半斤八两。
上辈子,最终害死她的是云锦月,可对她的境遇冷眼旁观,不闻不问,落井下石的云家人也是帮凶。
而九皇子,他爹是真的下药要毒死他。
萧珩见她不阴不阳的一句话之后,又不说话了,惫懒的靠在轮椅上,道:“云小姐有什么需要,找宁商。”
他这句话,就是送客了。
云早早打量了一下他惨白的脸色,问:“你不需要解个毒吗?”
他刚刚喝的可是毒药!
萧珩道:“不用。”
“告辞。”云早早抱起儿子,转身就走。
宁商在外面候着,见她出来,道:“云小姐,跟我走吧。”
云早早跟着出了院子,一路过去,入目萧瑟一片,清清冷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鬼宅呢!
宁商把她带到了一处院子,道:“云小姐,府里很久没有人打理了,院子里的下人也是这几日刚买来的,许会伺候不周,您将就一下。”
云早早对这些也不甚在意。
她除了在侯府的时候有下人伺候,跟师父在道观的时候,衣食住行都是自己打理,还得打理师父的,在安国寺,也是自己打理。
院子里,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灯也亮上了,大红色的灯笼,很是应景。
两个十四五岁的婢女和两个粗使婆子已经在候着了。
宁商对他们道:“这位是云小姐,你们好生伺候着。”
几人恭敬的看着她:“云小姐。”
云早早微微颔首,第一句话就是问:“你们会包饺子吗?”
大年三十,不吃顿饺子,总觉得这年跟白过了一样。
粗使婆子为难的看了宁商一眼。
宁商道:“云小姐稍等,我马上让人把东西送过来。”
说完。
转身就要走。
云早早又喊住了他:“宁大哥,麻烦再给我拿点烟花过来。”
这鬼地方,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还是得听个响,热闹一点才像样。
可惜了,她本来是打算在安国寺,带着癫师父跟无尘他们一起热热闹闹包饺子放烟花守岁的。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饺子包好了。
下锅的时候。
云早早道:“等一下,我去放烟花,我放了饺子再下锅。”
以往在道观里,师父就喜欢这么做。
小栗子开心的迈着小短腿,跑到了早就已经摆好的烟花跟前,站在最左边,摆成了星星形状的烟花前,喊:“阿娘。”
星星,一共有五颗。
云早早到了最右边,道:“左边三颗我的,右边三颗你的,我喊一二三,一起点。”
小栗子拿着手里一根燃着的香,集中了精神。
云早早开始喊:“一二三。”
三字落。
小栗子兴奋地点了一颗星星,又跑去点第二颗。
点完了之后。
云早早的三颗星星也点完了,抱着儿子就往后撤,捂住他的耳朵,抬头看着夜空。
因正隆帝在宫宴上大发龙威,宫宴不欢而散。
是以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们集中居住的朱雀街这边,安静的很,大家都很低调,没有人敢冒险去触怒龙颜,回来之后放烟花爆竹。
直到砰砰砰的烟花爆竹声,在安静的夜空中炸响,绚烂的铺满半个夜空。
很多人都出来看,到底谁狗胆包天,在陛下动怒之后,回家还敢放烟花。
武安侯府,也在朱雀街,距离九皇子府,隔了两个街道,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五颗漂亮的星星,在空中炸开,化为了满天繁星,喜庆又好看。
一家人这会儿还在正厅,口诛笔伐,破口大骂云早早这个丧门星,没良心的白眼狼。
肯定是她勾结了九皇子,让九皇子当众跟月月退婚,以此报复侯府,让侯府丢脸,气死他们,破坏月月的姻缘跟名声。
侯夫人嗤笑一声:“这是谁家,敢在这个时候放烟花,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云晋驰计算了一下距离,很肯定的道:“是九皇子府。”
云晋安道:“九皇子现在,是彻底自暴自弃,无所畏惧了,在宴上触怒了陛下,回府之后,他还要惹陛下生气,看来对于这皇位,他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想太子跟其他几位皇子,谁不是想着办法讨陛下的开心,只有他,事事跟陛下作对,也不怪陛下厌弃不喜他,谁有这么一个儿子不闹心。
云晋驰想法别具一格:“幸好爹在宴上跟云早早撇清了关系,否则九皇子以后犯了丢脑袋的大罪,咱们说不得还得受她连累呢。”
这么想想。
他突然就不是那么生气了。
云锦月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怨毒之色。
云早早这个贱人,她以为她勾搭到了九皇子,让九皇子跟她退婚,就能破坏她的姻缘吗?
她错了!
太子哥哥跟她情投意合,岂是她这点不入流的手段就能挑唆的,太子哥哥之前都说了,就算她嫁给九皇子,等他登基之后也会立她为后的。
现在她跟九皇子的婚事作废了,以太子哥哥的仁善和他对自己的一片痴心,肯定不会介意外界如何说,会娶她为太子妃的。
反倒是她自己,为了报复她,把她自己卖给了九皇子,以九皇子现在的境遇跟他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说不定什么时候,项上人头就不保了,到时候他作为家眷,还不是得跟着一起陪葬。
其他府邸的人,也在看烟花,在议论。
有人摇头叹息:“我看这九皇子是真疯了。”
有人感慨万千:“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隐忍一点,一次次触怒陛下,也不知道陛下能容忍他胡闹多久。”
有人扼腕惋惜:“九皇子遭此大难,性情大变,时也命也啊!”
……
刚刚睡下的萧珩,也被烟花声扰醒了,去了锦绸,那双冷寒幽沉的眸漫上几分了然的性味来,声音带着几分惺忪的沙哑,喃喃道:“还真是找对人了。”
这烟花放的,喜庆。
皇宫里那老不死的,又要被气死一回了。
房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宁商压得很低的声音响起,问:“主子睡下多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