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
没等多久,烧鸡男子便带着十数人回到此处。
那人群中有男有女,其中大多都是身着一袭鱼纹白衣,看模样,年龄要比他们大上些许。
林清渊不断打量他们的同时,也同样是在被他们打量。
视线交错,尽管他们的目光是报有善意,但他还是忍不住低下几分。
草草扫过一眼,他的视线突然停留在队伍右方,觉得这道身影有些眼熟。
抬起头来,便是双目对视。
少女笑吟吟的,还悄悄伸出两根手指,冲着他们俏皮的前后晃了晃。
林清渊有些忍俊不禁,不好意思偏过头去,却是发现那个小胖子也是看失神了。
“所谓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吧?这姑娘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红颜祸水的妖精!”
……
片晌过后。
烧鸡男子出声道,“赵丫头,那就由你带着他们仨,先去灵堂报个道!”
“得令!”
赵玉竹轻应一声,脱离队伍,随后步履如飞的走到三人面前,心情似乎开心得很。
她身体前倾,笑得眉眼弯弯。
“三位小师弟,跟师姐走吧?”
……
在东篱最中间,靠山峰处。
这里修建着万蹬巨大石阶。
石阶存在已经有了些许年头,呈现出一种青绿之色,在其之上还有着密密麻麻却又不太显眼的纹路,显得很是神秘。
石阶倚山而建,高耸入云,其宽度可以同时容纳七八个壮汉并肩前行。
一眼望去就像前往天宫的登仙路,磅礴大气而又震撼人心!
在石阶旁侧,竖有一块三人高的巨石,上面铭刻着“坤元宗”三个大字。
大字龙飞凤舞,磅礴大气,却偏偏还像混天而成!
此时,最上方的石阶上,赫然出现一道身影,是那位锦衫老人。
老人抬起脚步向下走来,看似不快,实则身影却如同云雾般悄然而至。
走下石阶,老人刚想继续向前,脚步却是陡然一凝。
犹豫一二后,还是朝着巨石那边走去。
隔着巨石,这里坐落着一间茅屋。
茅屋旁还建有一个搭建的歪七扭八的小屋子,两间房屋皆是房门紧闭。
屋前有着一个摇椅,此时正有着一个骨瘦如柴的麻衣老人在此晒太阳。
察觉到有陌生气息靠近,麻衣老人眼睛也不抬一下,就能知道是谁驾临,懒洋洋的开口道,“哟,申剑啊?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了?”
被直呼大名,申剑也不动怒,但也丝毫不客气,照着麻衣老人的语气说道,“老头,我来干什么你不清楚?”
“这么点小事还需要你亲自来一趟?”
麻衣老人摇晃的身子一顿,微微睁开眼,不答反问。
“你是真活糊涂了还是在装糊涂?我会为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来特意找你?真当我和你一样整天闲着没事干?当然是为了那个拥有无垢心境的小辈!我听听你的看法!”
申剑靠近几步大声道,生怕麻衣老人听不见似的。
麻衣老人皱着一张老脸,似乎是被申剑的声音吵着了,语气有些不耐烦。
“峣峣者易缺,佼佼者易污!我劝你不要再想了!从老头子那一辈到现在,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直到今天这才出现这么一个。”
“人虽然没有问题,但这终究只是第一步!你能保证他结丹时心境完美无瑕吗?你能保证他孕育元婴时本心如初吗?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你怎么还有这份心性?愚蠢……”
听到这里,申剑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不悦。
看上去像是即将准备动手打人,哪里还有半点神仙风采?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打断老人话语,“老夫偏要试试!到时候要是成了,我非下来再和你打一架不可!”
而对于他的威胁,麻衣老人嗤之以鼻,直接开口让其滚蛋,不要乱了他的眼。
申剑冷哼一声,身影骤然消失不见。
……
东篱上,赵玉竹一行四人还正往那边赶。
突然,一个人影拦住他们的去路。
察觉到突然出现的气息,富贵突然就滞住了身形,乖乖匍匐在地,不敢吱声。
为首的赵玉竹看清此人面貌,连忙示意三人缓下脚步,同时低声解释,“这位老人乃是坤元宗地殿灵堂堂主申剑。老人脾气挺好,不用太过拘谨。”
一行人走近,赵玉竹拱手抱拳,率先行礼。
“申老!”
后方三人也连忙照模照样拱手弯腰。
申剑颔首,算是应了这一礼。
随后目光逐一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流云非身上。
‘嗯,不错,怎么看怎么顺眼,比李修元那小子强多了。’
一想起李修元平日那般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申剑就是一阵牙痒痒,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这些,自然不会在几个小辈面前表露出来。
他笑得慈眉善目的,颇具神仙气,单手一招,顿时一小缕精血居然就这么从后方三人额头上飘出。
众人浑身一滞,不约而同的摸了摸额头,却没发现半点伤口和痛觉,不由惊叹起这厉害手段。
精血漂浮于申剑身前,后者从袖袍中取出三枚漆黑无比的令牌。
随着老人意念一动,精血分成两半,一半开始自主融入进令牌之中,一半则被他握在手心。
“小家伙们,告诉我你们的名字。”老人和蔼道。
“林清渊。”
“流云非。”
“齐蚰。”
三人先后弱弱出声,在空中漂浮的令牌也是先后飞入他们面前。
申剑继续开口,“你们要去办的手续就交给我了,这枚令牌是我坤元宗外门弟子的标志,拿好。把他挂在腰间,只要你们不惹事,在坤元州地界,除了自家刑法堂的人,没人敢动你们!”
三人对视几眼,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碰那枚令牌。
“可是申老……我们过的只是入宗测试,按理来说我们不能算是外门弟子……”
林清渊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顾虑。
“无妨!以你们的身体素质和实力过明日外门弟子考核并不难。我懒得连续给你们记两次,你们也免得来回跑,所以今天直接把令牌给你们得了。”
话语间,令牌已经主动漂浮进入他们怀中。
三人接得手忙脚乱,连忙道谢。
“再说了,你们又不是某个可以直接睡过考核的奇葩。你说对吧?赵丫头?”
回想一个意外,老人最后将目光瞥向赵玉竹,补充一句,神情似笑非笑。
被提起往事,后者小脸霎是羞红,下意识想要捂住腰间那块黑色令牌。
可赵玉竹显然没想到,她那白皙娇嫩的小手只会更加凸显令牌的存在……
“好了,小家伙们,现在先再委屈你们一晚。等到了明天,李修元那小子自然会给你们安排住宿。”
老人没有过于纠结此事,目光再度笑呵呵的移向三人,眼神再次在流云非身上停留些许,这才飘然离去。
受宠若惊的的三人杵在原地,直到老人走远,他们好像也没有反应过来。
赵玉竹双手抱胸,颇有不解,语气中难得有些酸溜溜的。
“你们可是好大的面子,居然能让申老亲自来下一趟!放眼坤元宗,能有这种待遇的人还真没多少。”
三人测试之时她也是远远的望了一眼,天赋明明与她差不了多少,怎么会惊动申老呢?
但比起这个,几人显然是更在意的另一件事的真实性。
“嘿嘿,赵师姐,你上次考核真睡过头了?”
齐蚰将令牌系好于腰间,贼嘻嘻笑道,那模样很是欠打。
“哎呀!小胖子你欠揍是不是,我告诉你们仨!谁要是把这事传出去,本姑娘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姑娘扬了扬小拳头,眉飞色舞的威胁着,一时间英气十足,吓得二人连连应是。
赵玉竹美目一横,盯向林清渊。
可这厮却还在仔细打量着手心中的令牌。
也不知道这令牌材质是什么做的,在他握上去的瞬间,居然有股清凉之感遍布全身而久久不散,让人神清气爽。可在其之上,除了刻有坤元宗三个大字和一些花纹之外,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神奇的很!
“不愧是仙家之物。”
林清渊不由暗叹一声,连忙将其系于腰间,而后便瞧见有个黑影向他走来,轻轻的点着他额头。
“喂!林清渊!你还真是个呆子啊?”
那种软软糯糯的感觉很是舒服,就像是他的额头碰到了一朵云。
还不等他回味一二,忽然见到一道黑影从赵玉竹身后悄无声息的奔来!
林清渊眉头一皱,元精运转,单手探出,截住那人准备摸向其腰间令牌的臂膀。
“喝?”
那人惊讶出声,似乎是没料到林清渊会出手。
他刚想反抗,林清渊另一只手也摸了上来,仅仅数三下五除二,便是轻松将他的胳膊给卸了下来!
“啊呀呀呀!嫂子救命啊,我胳膊折了!完了!完了!没知觉了!呜呜呜!我要死了!”
肩膀上传来的强烈痛感与空虚感吓得那人躺地上哇哇大叫。
听到称呼,林清渊心头一惊,连忙上前想要补救,却是被反应过来的赵玉竹一把拦住。
赵玉竹蛾眉微蹙,怒气冲冲,指着地上的人儿道,“孙敬!你又想挨揍是不是?谁是你嫂子?”
不等孙敬回话,远处又是一个少年屁颠屁颠跑来。
少年年龄似乎和他们相差不多,满脸陪笑着,“那个,玉竹啊,消消气,消消气。我在这给他陪个不是,这样!你是要我的身体,还是要我的命,我都陪给你好了!”
赵玉竹被这厚颜无耻的话给气笑了,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眼眸之中尽是厌恶。
随后也不再与他俩多做纠纷,径直向石阶走去。
林清渊见状,连忙跑到那名叫孙敬的少年面前,再度将他的胳膊给接了回来,这才跟着赵玉竹一同离去。
孙敬瘫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另外一个少年也是蹲在地上愁容满面。
他娘的!谁说去处处刁难赵玉竹,就能和他结成一对欢喜冤家的?!小人书上写的那些果然都是骗人的狗屁!
这下彻底完了!
宗门分发的‘引气诀’他又实在看不懂,明日就是晋升考核了。本来他还打算最后再给赵玉竹留下个好印象的……谁知道孙敬这厮关键时刻掉链子,反而还又一次惹毛赵玉竹了。
唉~就他俩现在这好感度,看来他命中的天命真女再也不想见他咯。
“二哥不要灰心,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天地下那么多漂亮妹子,不还有很多选择吗?”
孙敬疼的直流冷汗,但还不忘安慰他二哥道,显然也是个讲义气的。
“你懂个屁!我告诉你,我李岩这辈子就非她不娶了!我决定了!既然我没有多少修道的天赋,那我就去四大书院苦修!我一定要名正言顺的配得上她赵玉竹!”
李岩怒道,一拳狠狠捶向地面,以表决心。
他这话倒是惹得孙敬脸色一白,他当然清楚李岩那说一不二的性子。
但四大书院是什么地方?据说那都是心境颇有瑕疵的人才会被强制送进去改造的地方,那里不会以实力为尊,主以书上道理来养德,以三十年如一日的水磨功夫来矫正心境!
那种枯燥的日子,可不是谁都能熬过去。
况且据说只要进了学院,考核不过,就永远不得从学院里面出来!
而只要是能够从学院成功毕业的人,无一不是君子贤人,所有宗门势力皆是将其奉为贵客!
等到了那种境界,哪里还会在意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