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石阶,所有人的身体无一例外都是狠狠一颤。
一股奇异的波动将他们的身躯,穿透而过。
穴位,经络,五脏,六腑,骨髓,三魂七魄……
在这股波动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无所遁形!
于此同时,一股微乎其微的压力缓缓落下。
它压迫的不止是肉体,更不是精神,而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存在。那感觉就像是一随风飘荡的柳絮……落在了水面。
为首几人身形一顿,有些踉跄。
虽是有些许不适,但都还能接受,很快便恢复过来。
众人随即互相瞥上几眼,尚且不去管它,而是纷纷竭力上前。
像是赌气一般,想要压上三人一头,去争夺名义上那个‘第一’!
很快,众人已登临百层。
他们所承受的压力,随之急剧加重!
不过这种感觉还不能说是难受,只是格外的‘奇怪’。
林清渊三人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在前方带队。
后方的人群也是浩浩汤汤紧跟着,密密麻麻,犹如蝗虫过界。
千层。
身处最前方那拨人,已经感觉到明显不适。
他们浑身的穴位如同海水倒灌般,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至此,是否步入修士门槛,便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后方人群开始分成数拨。
尚且不曾成为修士的弟子,脚步已然变缓。有的是尚有余力,主动藏拙,为了后面的路程养精蓄锐才如此;有的是因为强行追赶,已经身心俱疲,被迫为之;还有的则是因为年纪尚小、入宗时间也短,本就无法登临千层……
原因种种,但他们已经极大几率失去登上登灵台的机会,除非来个万一。
而像林清渊这种,半条腿的修士。他们凭借着远超凡人的身体素质,依旧在闷声前行,速度不缓。
还有一些刚入门槛不久的小家伙。
他们倔强的死死跟在后面,不愿意落下速度。
为了缓解些许压力,便只好操控体内本就为数不多的元精,在各处穴位、经脉游走。
额间的汗水流淌不断,至发鬓,最后滴下。
证明着他们并不像是看上去那般轻松。
杯水车薪,注定坚持不了多久。
三千层。
这里的高度存在着丝丝缕缕的雾气。
阻碍人们的视线的同时,让众人的呼吸也变得困难。
到这里,林清渊已经有种说不上来的心累。
本是无形的压力也已逐渐实质化,压在少年肩头,似重千钧!
在前方带队的一些人,因此开始陆陆续续出现脱节,唯剩下二十数人,而且还在持续减少。
林清渊三人的速度也开始慢下来,不复起初的步履如飞。
五千层!
这里的雾气居然已是浓郁的天地元精所化!要比山脚下不知雄厚多少!
稀薄成雾的元精被某种无形力量聚拢在一起,主动附着在他们身旁。
一层又一层,如云雾将他们身形遮掩。
而他们的身体内部,居然随之自主产生出一股吸力,以一副‘龙吸水’的壮观景象,强行将元精吸纳入体!冲刷着他们的肉身!
听上去是件美事。
可实则,如此一直持续下去,那感觉可半点不好受!
试想一下,一个普通人以一顿饭的时间吃下十顿的量,这换谁能好受得了?
而且还是被强行塞进去!
三人的穴位与经脉,便是一直以盈满之状,一遍又一遍的经受着元精的快速冲刷!
最受罪的是:这些天地元精来时不属于他们,走时,竟然还是不属于他们!
等于是吃了多少,就吐了多少!
此等折磨,让得三人只好拼命运转自身元精,护住自身关键穴脉,这才好受些许。
此时,他们后方已经只有寥寥数人能跟得上他们的脚步。
八千层!
他们肩上的压力,已经彻底实质化!
一尊三人大小的虚幻山峰,出现至林清渊的肩头。
山峰迷你,却能压得他喘不过气,双腿都在颤抖不断。
齐蚰与流云非也似如此,但却又不大相同。
前者头顶上,浮现的是一道狰狞虎符。如玉章,栩栩如生,威猛霸气。
后者肩上是一套棋盘,如古老磨盘,又厚又大。
三人皆是被压的满面通红,大汗淋漓。
从开始的健步如飞,到现在只能一步步,犹如老牛拉车般缓慢前行,那速度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唯一的好消息,居然还是周围浓厚的元精雾气。
它虽然给众人带来了一些麻烦,但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们分担了部分的压力重量。
有利有弊。
后方的人群也在苦苦支撑,许久才走上一步,已经和他们彻底脱节。
九千八百层!
三人已经被逼得举步维艰!
为首之人却是换成了林清渊。
他弯着腰,喘着粗气,顶着山峰,停步不前。
好在有源源不绝的元精雾气闯入体内,不断帮他恢复体力。
虽说难受是真的难受,但有用也是真的有用!
不过数息的时间,林清渊便再强提一口气,踏上一步。
后方。
流云非与齐蚰一前一后的站着,也是如此。
后者身上的肥肉甚至开始乱颤起来,夸张至极。
透过他们已经浸湿的衣裳,依稀可见在他们身体表面,逐渐闪着的点点光泽。
那是他们打通的窍穴玄关。
一眼望去,却是林清渊的最多,流云非其次,那齐蚰居然只有零星数十点。看样子他似乎是主修肉身,不然是不可能撑到这里。
再往后,他们能看见的人儿已经只有一手之数。
……
午时。
太阳已经开始向下划去。
空旷的登灵台上,这里的天地元精与稀薄的雾气掺杂,朦朦胧胧,犹如仙界。
透过雾气,只见终于有一个单薄的身影率先踏上了这里!
察觉到此处没有半点威压的存在,林清渊直接如一摊烂泥般瘫痪在地上。
浑身的酸痛让他不想动弹半分,只能贪婪的以口鼻吸收着精纯的元精,俨然如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碰到一汪清泉。
薄薄的雾气一但接近他周围一米,便会被他暴风似吸入,滋润着有些发胀痛的肌肉与穴位。
许久,他这才艰难的翻了个身,给下方的两人让了个道。
不过多时,另外二人也是先后走了上来,齐齐瘫倒在地上,只是小脸之上尽是愉悦。
好在,他们还是爬上来了。
“唉?玉竹师姐不是说,她早上会来找我们的吗?”
过了好一会儿,林清渊这才突然记起昨日之事,他们失约在先,难免有些担忧。
“对喔!诶~别担心,师姐找不到我们,自己会上来的!”
齐蚰含糊不清的开口,随即又换了个姿势,继续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林清渊暗自点头,觉得有理,索性也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三人就这么如死狗帮瘫在地上,丝毫不顾形象。
又是过了好一段时间。
流云非才慢慢悠悠的爬起,仔细打量起周围一切。
刚欲伸展一下四肢,他的眼角却突然停留在不远处,身体骤然如泥塑木雕般彻底僵住。
那里,露出了另一截更加古老的石阶!
他懵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皮猛地一跳,这才回过神来,急道:
“你大爷的!这里是不是登灵台哇?为啥那边还有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