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上三竿。
和煦的阳光跨过窗沿,落在少年的床头,仿佛照进了冗梦。
许久,床上林清渊梦呓一声,这才极不情愿的睁开双眸,还尚且回味着余梦。
自从从岛上出来后,他就不曾好好休息过,再加上几天的高强度奔波,他这一觉甚至恨不得直接睡上几天几夜!还犹不罢休!
只可惜周公不作美。
他被饿醒了。
迷迷糊糊掀开被褥,林清渊刚准备爬起,却是突然愣上了好一会儿。
随即又急忙将被褥盖了回去。
尼玛?他衣服哪去了?
强烈的羞耻心让得林清渊浑身一激灵,意识直接清醒了大半。
脑海中逐渐回想起晕倒前的记忆,这让得他心中愈发没谱。
他们走上了‘登灵台’了吗?
是谁把自己送回来的!?
他衣服什么时候没的!?
还有!这特么是哪儿?!
林清渊下意识将被褥往上拽了拽,以此来给予自己最后一点儿安全感。
那惊慌失措的模样,犹像一位失足下水的良家妇女,被奸人占了身子。还生怕在下一刻,房门会被一个络腮大胡子的恶霸踹开,再一次欲行不轨……
啊呸!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林清渊压下从小人书上看来的那些龌龊勾当,甩甩脑袋,开始打量这座其实挺正经的房屋。
小屋很是整洁与简陋,除去床榻外便只放有一张木桌。
木桌不小,其上文房四宝俱全,下方放有一个小木凳子,正对着的是一扇紧闭的窗户,而旁边便是紧闭的房门。
环顾一圈,林清渊这才发现置放在自己床榻上的两套衣物。
衣裳呈纹状,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摸上去滑溜溜,指尖滑过的感觉极其舒服!
甚至在将其穿上过后,他对周围天地元精的感知都是变得灵敏几分!
林清渊走下床铺,抖了抖略显宽松的衣袍,这才发现这是一套鱼纹白衣。
鱼纹上的边角隐隐有灵光闪烁,几乎栩栩如生。
一时间,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心中想着,这么洋气的衣服,等哪天回岛了,一定要和爹娘带上一套!
随意将床头的玉令再次系于腰间,他壮起胆子,去将房门推开。
“嘎吱。”
猛烈的耀阳透过门缝扑面而来,让得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适应片刻,他继续上前几步。
凭栏而观,林清渊被眼前的景色彻底惊呆了。
这里群山峻岭,流泉飞瀑,茂林修竹,雾气缥缈,朦朦胧胧,宛若人间仙界。
诸多巍峨山峰如擎天之柱般,山巅处上达九霄,耸入云端。山峰各处,还似有许多朦朦胧胧的亭台楼宇点缀其间。
空中,时不时的有着神仙风采的人儿身化流虹,快速飞来飞去,霎羡旁人。
岩溜喷空晴似雨,林萝碍日夏多寒,众山迢递皆相叠,一路高低不记盘。
简直是比神仙住的地方还仙!
这一刻,林清渊脑海中隐约又是泛起一阵恍惚。
不过一想起还尚且身居异处,他便是连忙晃晃脑袋,集中起精神,开始找寻众人的身影。
向下俯视,不难发现他正身处二楼。
下方是一座庭院,院子很大,还种有棵桃树,桃树下放有一方石桌石凳。
此时树下已坐有数人,皆是熟面庞。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李胡骤然转过头来,向他招了招手。
林清渊不敢马虎,连忙下楼。
与齐蚰二人打个照面,他也照着李胡的指示乖乖入座。
不等他抒发心中的疑惑,后者便从怀中悠悠掏出一枚奇异石头来。
那枚石头呈透白色,表面透亮,唯有内部充斥着一股朦朦胧胧的白雾,无法看透,很是奇怪。
林清渊不明所以,费尽目力想要看透白石,可突然有万道玄光从白石中迸发而出!
齐蚰二人被齐齐吓了一跳。
玄光并不刺眼,它在一阵惊呼声中显化出一道人影来。
是申老。
不,准确来说,是申老的一道投影。
“小家伙们,又见面啦!”
老人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笑呵呵的开口道,“没错,如你们所见,我现在仅仅只是一道投影。”
“因为近年妖兽猖獗无比,宗门内大部分长老,甚至是宗主,都已前去横断山脉除妖,所以今年的一切都是从简。以这种状态与你们见面,属实无奈。”
“但老头子我还是斗胆在这,先代表坤元宗欢迎你们的加入。”
“同时,既然入了坤元,那我就要先和你们讲讲宗门的规矩!”
“这第一,坤元宗不允许以势欺人!日后若是与人发生矛盾,也只能单独以同境界相切磋。切勿置人于死地!伤残皆由率先挑事的弟子负责,场地磨损另算。”
“若是实在要分生死,自己去绝魂崖,先各自签下生死状,再打生打死,宗门便无权再干涉。但毕竟都是同门师兄弟,若真到了那时,无论胜负那都已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了!”
说到这,老人已将笑容收敛,面色严肃至极,随后才继续道,“第二,坤元宗外门弟子每月可以领五枚下品元石。同时你们从下个月开始,之后的每个月都要去造化阁完成一个三等任务。若是不去或是没完成,下个月领取的下品元石便要缩减成两枚。”
“第三,宗门要求,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自身八德皆大于宗门利益,遇事不决,自做决议。”
“第四,……”
一段时间过后,老人似是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本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客套话来着,可影像却像是突兀跳过了一段:“因为最近宗门事物繁多,老夫身为灵堂堂主,自然是要能者多劳,委实无法脱身,之后的一切便皆由李修元作解释。顺便由他带你们认认路,日后你们就住在这了!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因为你们踏上了那多加出来的两百层道阶,经商议决定,你们可以去藏物阁和功法阁一层去各选一物,其余事也都由他补充。”
“对了,要是李修元敢耍小性子,为难你们,你们就来地殿灵堂找我,看我不好好修理他!”
伴随着申剑的一道冷哼,影像溃散。
奇石上的无数玄光也尽数腿散,很快便恢复成了原样,甚至还要黯淡几分,似乎是消耗掉了一部分能量。
林清渊回神思索一二,发现这些所谓的规矩都很是宽松,这让得他心中大定。
可肚中鼓囊的异动,又让他瞬间破功。
微微偏过头,齐蚰与流云非的气色也不咋地。不知是与他一般饿的,还是因为昨日落阵留下的后遗症。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李胡神秘兮兮的凑上一只拳头。
手指摊开,掌心里是两粒如瓜子大小的赤红米粒。
林清渊甚至觉得这就是两粒瓜子。
他狐疑的望了望李胡,又看了看后者催促般掂量了一下的手掌,最终试探性捻起赤红米粒,往嘴中送入。
聊胜于无嘛,不过师兄也忒小气了点。
就两粒,还不够塞牙缝呢。
这么点儿功夫,一旁,本是在晒太阳的李修元已经缓步走进树荫。
他依旧是那一身棉衣棉裤,拎起石桌上的茶壶,自顾自的斟上一杯道:“三位小师弟好,我便是老头口中的李修元。”
“我叫李胡!”
李胡眼疾手快,在李修元倒完一杯之前,迅速从桌上取来一个杯子,凑了上去。
茶杯的碰撞声,清脆响亮。
可懵逼的不止流云非三人,还有正在倒酒的流李修元。
后者愣了愣,脑袋一抽,壶口偏向了李胡的杯子。
“鄙人流云非。”
“齐蚰!”
“我叫林清渊!”
另外三个杯子陆续碰了上来,李修元没由的笑了笑,自然而然的一路倒了过去。
‘茶’斟七分。
待到到李修元放下茶壶,众人却是愣住了。
李修元失笑着,顶着三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带头将酒香四溢的‘茶水’一饮而尽。
李胡紧随其后,喝完还特意杯口朝地抖了抖,神情玩味。
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好认怂,一咬牙,一仰头,一饮而尽。
被呛得不行。
也不知是那两粒‘瓜子’非凡,还是因为这一杯子醇入喉酒。
总之,林清渊觉得有一股暖流开始蔓延至他全身的四肢百骸,不仅他五脏庙暖洋洋的,就连精神都是为之一振,感觉全身重新充满了力量。
李修元轻咳一声,放下茶杯,“那啥,那我就先带你们逛逛吧。李胡,你守家,看狗。”
“那感情好。”
李胡没有意见,那他们就更不会有意见了。
富贵在院子中撒腿跑得正欢,瞧见流云非三人跟着李修元出门,刚想跟上,却被一只手给薅住了后脖领子。
“嘬嘬嘬,你家主人马上就回来,在这安静待着!听见没有?”
李胡伸出一只手指,不断点着富贵的黝黑鼻头,一字一顿的戏弄道。
富贵哪儿听得懂?
它故作凶狠的将整张脸给皱在一起,发出沉吟。
“嘿呦?修狗有名字嘛?我告诉你,在我们这个山头上可是有一条小母狗,长得那叫一个俊啊!恰好跟你相反,浑身雪白雪白的,那气质那叫一个绝!我认识!改天给你介绍介绍?”
正在乱点鸳鸯谱的李胡来了兴致,他故意将手指伸在富贵嘴边,在富贵每一次想要动嘴咬人的时候,便朝后缩上一缩。
每次都是差上那厘米之分,气得富贵狂吠。
“诶呦?我给你介绍婆娘,你还想咬我?来!再咬啊,再咬啊……诶呦!卧槽!”
“呜汪!呜!呜!”
“傻狗!撒口!”
伴随着声声惊呼,与富贵含糊不清的呜噜,李修元收回那一缕作祟的精神力,应声关门。
他当作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继续神色自若说道:“咱们坤元宗因为地广人多,为了刺激咱们修行、同时为方便大家,因此宗门内存在天、地、人,三殿。”
“这三殿没有强弱之分,只是一年一度的考核与入宗测试,便是由三殿轮流主持。考核成功者即入此殿,而我们所在的,正是地殿。”
说到这,李修元停住脚步,将手指弯曲吹了个口哨。
少时,两头高大威猛的骏马就从远方跑来,不断将头向他怀里拱的。
李修元笑眯眯的摸着马头,一马当先骑上骏马,“这是我和李胡的坐骑,因为怕吓着人,所以并非本相,上来吧,他们很通温顺的。”
三人听闻,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敢手忙脚乱的爬上马背。
有李修元在压阵,期间果然没有发生什么颠簸。
“觉七,走!”
待到三人就位,李修元拍了拍马头,顿时,两头马儿如离弦之箭般极速而行!
为了避免被甩下去,流云非只好勒住马儿的脖子,他就只好死死勒住流云非的腰。
耳边充斥着强烈呼啸的风声,让得他听力衰减大半,好在李修元的声音能够直接在他们心湖中响起。
“我们现在先去地殿供奉堂领了那五块下品元石,一路上,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地殿的主要建筑与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