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国,某座仙家渡口。
目送师弟一伙登上返程的飞舟,待飞舟启航后,徐小东这才转头取出一件飞行法器。在周围人群的一阵惊呼声中,破空而去。
小型飞行法器,及其罕见与金贵,难得程度甚至堪比一件后天灵宝!因此,哪怕是放在整座硕大的云梦国,也格外稀少。
徐小东身上也就这么一件,这还是宗门当初送给他成人礼,说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催动法器所需的消耗颇大,但胜在稳定,如今用在这种单独赶路的状况,最为合适不过。
察觉四下有着不少气息在虎视眈眈,徐小东冷哼一声,掐出道诀,身形在空中一掠而过,在那些气息将他锁定之前,飞速遁离此地。
掠进一座深山老林,探查到周围只有一些毒虫蛇鼠,徐小东微微颔首,从储物之物中取出诸多布阵之物。
三天时间,一座座阵法在这座山头拔地而起。
聚灵阵、幻阵、剑阵、盾阵,困阵……凡是进了徐小东脑子里的阵法,都是被他见缝插针的给布了出来。里三层,外三层,总计十九道。
直到几近掏空家底,徐小东这才彻底放下心,开始着手准备突破元丹一事。
如此大费周章想在此就地突破,这自然不会是所谓意气之争,而是因为他接下来想要作的事情,自身修为至少都得达到元丹境。
此事已经被他谋划已久,因此,他所作的准备,自然充分。
破元丹,赤炎果,寒雪冰晶,龙纹桖,九彩母精……
天材地宝,极品丹药一一入腹,徐小东闭目调息,准备一举突破。
一月时间。
头顶雷云滚滚,随着最后一道天雷劈下,天雷所蕴含的至纯能量被他尽数吸收入腹,一枚滴溜溜的元丹终是成型。
七纹,徐小东对此已很是满意。
既是丹成,徐小东稳固修为过后,却仍是没有离去,而是继续在原地布下一阵。
这座阵法还没有名字,又或者说是,徐小东还没来得及从师尊口中知道这个名字。
因为这是他偷学来的。
师尊每次窥测天机,都会布下此阵,哪怕是没有与他刻意讲过,但在身旁呆久了,久而久之也就记下来了。
徐小东在这一方面的天赋极高,对这种东西也并非不感兴趣,只是奈何师尊并没有想相授他相术的意思。
他也是在师尊离开的这段时间,才从后者遗留下的残破书籍,学会了这门手段。
阵法勾勒完毕,徐小东一步一印,脚踏七斗魁罡,嘴中念念有词。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阵中顿时乾坤颠倒!
天象浑浊,地势飘摇。
天外的星象也在周身一一倒映,浮现而出。
万万千千,犹若天河,起起落落,沉浮不定。
“师尊曾说过,当一枚棋子纵身于棋盘之际,无论有多么重要,它所能看到的,终归有限。而想要真正看穿一盘棋,首先就得出走棋盘,去执子,当下棋人。”
徐小东掐出道诀,护住自己的眼眸,让他不至于被星象的光芒刺瞎。
周围星象不定,还有许多被一团团厚重迷雾所缭绕,不可视察。
徐小东眯了眯眼,努力让自己看得更加真切一些,沉吟片刻后,他手中法诀变动,同时缓缓踏出数步。
周围的星象晃动,也随之开始更改。
徐小东面色一喜,他也没想到,此番第一次尝试居然就能成功!
只是还不待高兴多久,喉咙处突然传来一抹腥甜,让他下意识喷出口鲜血。
周围异象顿时开始颤鸣,似乎随时都要崩塌。
徐小东大骇,连连敛住心神,稳固自身小天地,他这才发现,如此一会儿的工夫,竟是让他流逝掉了不少本源!
“不行,窥视天机的代价太大,以我的实力现在根本撑不了多久!”
所念至此,徐小东抓紧环顾四周,可越是看下去,他的心思愈发沉重起来。
好生复杂的线,他完全看不懂。
“窥测未来,太过麻烦。我不可能去作执棋人,我只能观过去,去做一个旁观者,从他们的棋路中寻得一些蛛丝马迹,借此去推测棋局走向。”
徐小东倒施咒诀,开始逆走星图,一直盯着某处的眼眸越来越明亮。
半晌过后,他被迫从阵法中跌落出来,面色虽是苍白不已,但眸子中是止不住的兴奋。
俯身蹲下,捏泥作子。
他要以山头作棋盘,为如今的局势复盘。
只是,当他最后将某座泥做的大势力,与另一子连接起来时,徐小东欣喜若狂的面色霎那间僵住。
不对。
……
“不是不对,是不够,远远不够。”
有位幼童模样的身影遨游天外星象之间,他注意到这边的窥视波动,随手施出个神通来,便是将徐小东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得了个干净。
幼童嗤声一笑,是笑这家伙的不自量力。
那徐老道的棋力何其高深,怎地可能被他一介晚辈看穿了去?
从前往凌云国的渡虚舟被毁开始,光是这一段的因果,便有着密密麻麻,堪称无数条的线路可以出发。这小子不过是猜中了其中数条罢了,完全不值一提。
或许,再给点时间,他也能注意到赤鸾精金一事?最近猖獗异常的邪修?亦或是斗门佣兵团里那些被他们几方同时利用的天骄?再深远一点,像是福音古镇的镇灵军?潜藏在各方宗门里的那些伏子?
这局中棋子错综复杂,如老树盘根,脉络极深。又似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一切的一切,终将汇聚成一股大势,像洪水溃堤,一发不可收拾。但无一例外,这最后都是在针对某个老东西。
当然,或许这小子永远也猜不到,就连他来到凌云国去劝徐老道,这自身也是他人的一步棋。
几方执棋人同时落子,各怀心思,就看那老东西如何接招。
……
落圭宗。
“什么?那些赤鸾精金都被南渝的人给截了去?”
巽玄身居主位,面色难看。
“是的,主人。”
下方的黑影答得战战兢兢,完全不敢对上巽玄的视线,“他们几乎是高层齐出,持着中土学宫,玄元观,以及梵净山的手谕,以大陆安危为缘由,强行将所有赤鸾金精给‘借’走了。”
“那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又是怎么回事?”巽玄强忍怒火道。
以他的实力与手腕,以往都是他算计别人,可如今竟也沦落到被他人摆下一道,堪称是奇耻大辱!
“属下办事不利,该死!”
黑影连忙跪趴在地,等待责罚。
可巽玄经过最初的愤怒之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抿过口茶水,强行压下愤怒,一下子便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来……是有人在背后算计老夫。甚至不惜连带着整个落圭宗都想啃下来!真是好大的胃口!”
“如今局势于我们不利,赤鸾金精矿是肯定会暴露的,只能断尾求生。你去杀了唐济,灭掉整个百盈镇,连带着把矿洞也给毁了,不能留下半分痕迹!至于这件事的名头,就推给唐济,叫他们死无对证。”
“是。”
“事情不会那么蹊跷,斗门佣兵团应该还能查出些什么,去把徐达斌给我找回来,剩口气就行。兰飞跑了,他以前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跑不远,现在能找到一个算一个,全抓回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方势力如此胆大妄为!”
“至于我们安插进去的那些伏子,叫他们继续回各大门派潜伏着,有必要时,可以替我们坐个伪证。务必要在此事中将落圭宗的影子摘干净,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