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扒拉了两口,又听见前堂处一片混乱的脚步声走近,常森气的将碗用力掷出去,大怒道:“你们到底还想干什么?”
几个衙役急匆匆跑进后堂,慌张的道:“大人,贼子进城了!”
“你说什么?什么贼子?把话说清楚!”
“大人,您下令打开城门,却不料那帮败兵里有贼人,是穿云寨的贼寇,他们……他们已经进城了!”
“啊……”
……
时间回到半刻钟前,陈大全在淮州城外急躁的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城门楼。
这时,郭绍也是心急如焚,他这次是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行动,而且这次行动还是他本人提议的,他不希望以失败告终。
周围的人仍在叫嚷着,有投顺过来的兵丁,但更多的已经是那些有底气叫喊的世家远支旁系们了。
忽然,城门“吱啦啦”的缓缓开启,人群潮水般涌入。
当陈大全见到孙弘从衣袍里抽出长刀时,他大喝一声:“发信号!”
郭绍取出一支竹筒状物事,拿火折点燃引线,只听“嘭”的一声,一颗耀眼的火星窜上天空。
铁雄跟几个大汉也抽出大刀砍向守门的官兵,一边砍,一边喊道:“杀呀!”
但凡有堵住他的路的,不管是败兵还是守门兵卒,都被他一刀放翻。
正在城门楼的常林这时也反应过来,急忙命令周围的官兵向城门洞赶去。
正当常林也准备赶往城门洞时,城外传来众多的喊杀声。
常林抬头看向城外,只见一大片黑乎乎的人影,正在快速涌向城门。
他愤恨的一跺脚,心急火燎的跑下城墙,也不去支援城门处,直接就向着远离城门的地方跑去。
等大队人马赶到,陈大全才松了一口气。
按照预先安排好的顺序,把队伍分成了四拨人,一队让二弟铁雄领着,完全控制住这处城门。
一队让孙弘领着,直奔淮州府衙,控制淮州知州常森。
另外一队让郭绍率领,让他去武库方向。
最后一队自己亲自率领,沿街控制局面,也当成临时预备队使用。
幸好淮州府城刚刚经过兵败,城内几乎没人抵抗,百姓们都纷纷紧闭家门,敢上大街者寥寥无几。
亥时,淮州府城彻底落入穿云寨手里。
陈大全来到淮州府衙内,看到已经被绑成粽子一样的常森,笑着说道:“知州大人,你不是要捉我吗?现在我自己来了,你倒是过来捉我呀!”
常森浑身哆嗦着,颤抖的说道:“你……你是何人?竟……竟敢攻打朝廷州府。”
陈大全哈哈一笑,看了一眼着淮州府的正堂,直接走到那面挂着“明镜高悬“的墙壁前,打量了一番这块匾额,说道:“这块匾挂到你这里,真是讽刺啊!”
说完,他来到匾额下面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去,左右扭了扭,感觉到有点不舒服,一抬腿,将自己双脚搭在淮州府衙大堂的公案上,这才感到心里爽极了。
郭绍进来时,就看到了这幕情景,他会心一笑,上前说道:“大哥,武库已经拿下,那里可以开始了。”
陈大全把腿放下了,走出公案区域,对郭绍说:“嗯,我已经让四弟带山上所有能下山的妇孺一同前去了,还有大批弟兄也在往那里赶,我就不信咱们这几百号人还能搬不空他这淮州府。”
常森听到此处,大惊说道:“你们……你们要搬空淮州武库?”
郭绍看了一眼这个人,陈大全介绍说:“这就是淮州府的知州大人常森,你别看他长得清秀,其实却是个狠辣角色,他来淮州这五年,可是将淮州百姓折腾得够呛!”
常森毕竟中过进士,这时候已经平静下来,他冷哼一声,道:“你们这帮贼寇,天天做着劫掠百姓的事情,还有脸来指责我。”
陈大全道:“那你可错了,我穿云寨可不做那等龌龊事。其实,我有点儿不明白,我们穿云寨从来不做恶事,你却要来剿我们,黑龙寨经常骚扰地方,你为什么不攻打他们的山头儿?
常森闻听此言,不屑一笑,扭过头,不做回答。
郭绍心中倒是有了答案,走到常森的身边,俯下身体,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是觉得我们弱,比黑龙寨好欺负,是吗?”
常森脸色很不好看,但是仍然强作镇定,只是声音略显颤抖道:“不错,就是这样!”
郭绍面上一笑,拉出他的手,想直接掰断他的一根手指,教训教训他,又想到这是在陈大全的面前,强制压制住心中的戾气,对常森说道:
“常大人,你觉得我们会怎么对待你呢?毕竟你派兵攻打了我们山寨,不给个说法好像说不过去吧!你说呢?”
郭绍说完,脸露杀机。
常森心头一跳,急忙看着陈大全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杀了我你们也会大难临头!”
陈大全犹豫着,将目光投向郭绍,他觉得这个小兄弟可能还会跟他再说些什么。
“看把你给吓的,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放心,我们暂时不会杀你,你还有用!”
郭绍拍着常森的左脸慢慢说道,然后对两边两个弟兄说道:“先把他带下去,一会儿再处置他。
两人看陈大全没有阻止,就合力将常森拖了出去。
郭绍等他们走后,又让所有的弟兄都在正厅门外戒备,这才独自走到陈大全身边,轻声问道:“敢问大哥之志?”
陈大全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郭绍又接着说道:“大哥如果只想做一个啸聚山林的匪寇头子,咱们这就招呼兄弟们打道回府,立刻就能实现。”
陈大全道:“既然现在就是,那就没有必要再改变什么。但是如果不做山匪,咱们弟兄又能干什么呢?”
“如果大哥不想做个平常的山大王,那你想做个割州占府的一方藩镇吗?”
陈大全这时来了兴趣,也不着急他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了,回答道:“割州占府的一方诸侯也挺好,不受约束,自己做主。不过既然只是诸侯,恐怕将来还是要被人骑在头上的,这点不好。还有吗?”
郭绍又道:“要想自由自在不被人管,恐怕就只有天上的那个位置了。”
陈大全虽然是个庄户人出身,但是“天上的位置”还是知道是什么的,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郭二郎,像是在惊讶他的大胆。
郭绍接着说道:“小弟自从家变之后,在这大罗天下流浪了七八年的时间,见过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也看到很多世家豪门生活奢靡,甚至鱼肉百姓、祸乱乡里。
最严重的是,天下各州府都或多或少的疏忽武备,朝廷忙于党争,天下军户损失殆尽,很多全靠当地团练支撑政权运行。
加上还有土地已经被集中在一小部分人手里了,大哥想想,土地是什么?
那是产业,是生计,这一小部分人掌握着大量的产业,吞噬者无数人的生计,却几乎不给百姓一丝反馈,持续不断的还在压榨,长此以往,天下百姓岂会情愿?
我认为,大罗天下已经到了将要崩溃的边缘了,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天下必将群起而影从,那时候,新的王者必将产生。
大哥,你有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