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这番话,完完全全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那些人,此刻的怒意也真了不少。
面对他们的质问,李氏被问得半个字都是说不出来。
只是脸色铁青地捂着心口,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
魏沅箬也不接话,只是拿着手绢悄悄抹泪,看上去可怜极了。
见场面有些失控,京兆尹许崇开口了:
“好了,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既然侯爷跟魏氏已经和离,那便把该有的牵扯都处理干净,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府尹大人都发话了,外头的喧闹声瞬间戛然而止。
许崇看向脸色难看的裴烨,道:
“侯爷,本官已命人去取当初你跟魏氏签下的嫁妆目录,等会儿只要一一核对,便能清楚这些财务的归属。”
李氏一听许崇这话,不敢置信地看向裴烨——
“烨儿,你真签了?”
裴烨黑着脸,点了点头,目光染了恨意,看着魏沅箬。
魏沅箬却不看他,只是听许崇继续道:
“侯爷且放心,本官做事向来公允,只要是侯府的东西,本官绝不会让魏氏带走半点。”
言下之意,若是魏氏的东西,你侯府也留不住半分。
裴烨自然听懂了,脸色变得极差。
这些东西是谁的,裴烨心里很清楚,真要校对的话,难看的只会是他。
于是,裴烨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
“不劳许大人费心了,这些东西,都让魏氏带走吧。”
今日,他的脸面又一次被魏沅箬狠狠扒下来踩了一遍。
他就等着魏氏后悔来求他,这笔账,到时候他会慢慢算。
他始终坚信,魏沅箬一个和离的商户女,离开侯府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谁知,魏沅箬却道:
“既然府尹大人在,还是清点清楚比较好,我也不希望以后传出我魏沅箬和离后还贪图夫家财富的丑闻,一旦走出这侯府的门,我一介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还能说明白不成?”
说着,魏沅箬朝许崇盈盈一拜——
“民妇今日有劳府尹大人做主了。”
“魏沅箬,你……”
“好了,侯爷。”
许崇打断了裴烨。
语气间也带了几分不耐烦,“既然本官在此,魏氏所言不无道理,待本官处理清楚,对你们双方都好。”
说话间,就有一京兆尹的文书拿着一本目录册挤出人群走了进来。
“大人,您要的东西。”
目录册上明确写着《嫁妆名录》,翻开扉页,写着裴烨和魏沅箬的名字,还有裴烨的私章。
即使裴烨想否认都不行。
“侯爷,这是你签字盖章的,你可有异议?”
许崇将名录递到裴烨面前,问道。
裴烨沉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开始核对了。”
紧接着,许崇便照着嫁妆名录上的名字一一念出。
每念一样,现场便对一下,人群便欢呼了一声,李氏和裴烨的脸色便阴沉两分。
核对完之后,许崇合上目录,对裴烨道:
“侯爷,这些财宝都经过本官一一核对,也有在场众多乡亲作证,这些财物皆是魏氏所有,现在,可以让她将这些都带走了。”
这一刻,裴烨还能说什么,只能铁青着脸应下,却还是为自己挽尊道:
“家母最近病体有恙,想来是她头脑昏沉之下弄错了,既然许大人核对过了,那便没有错。”
裴烨说得咬牙切齿,抬眼看向魏沅箬——
“这些东西你都带走吧,你我之间的夫妻情分,也就到这里,沅箬,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今日之事。”
还在警告她呢。
魏沅箬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大手一挥,“将这些东西都搬出去。”
随后,她朝许崇行了个礼,“今日多谢大人为民妇做主,民妇感激不尽。”
门外,围观人群也大声喊道:
“许大人青天大老爷,许大人威武。”
“许大人真是刚正不阿的好官,是我们老百姓的大福气啊。”
“我们有许大人这样的父母官,还愁冤情难诉吗?”
“……”
当官的哪有不喜欢听老百姓夸奖的,许崇听得眼带笑意。
“乡亲们谬赞了。”
事情已解决,许崇也没有在侯府多待,便动身告辞了。
围观的人群也陆陆续续散去,裴烨冷着眼看着魏沅箬,冷笑道:
”魏沅箬,你真有本事,连京兆尹都请的动,我真是小看你了。“
他还奇怪,往日他跟京兆尹并无交集,为何下朝后,许崇竟主动提出要约他喝茶。
看样子,喝茶是假,跟他回侯府才是真。
魏沅箬:”???“
什么意思?
京兆尹不是跟他一起来的吗?
这都能扣到她头上。
原本,她看到京兆尹跟裴烨一同回来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担心,怕京兆尹官官相护,替裴烨留下她这几箱东西。
虽然不多,但让她就这么给了裴烨,她也不高兴。
所以才会提出让外头围观的人群作证,就是想给京兆尹施压,让他别太过分。
但整个过程中,她发现京兆尹都是站在她这边,而且早早地就命人去府衙拿那份做过公证的嫁妆名录,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怎么回事?
魏沅箬心中诧异,但面上不显,只是看着裴烨,笑道:
“也所幸许大人来了,不然的话,我这几箱东西,可就真被你母子俩昧下了,东西虽然不多,但我就不愿意便宜了你们。”
这会儿没有外人在,魏沅箬自然不需要再装出一副委屈怯懦的模样。
说出来的话,也丝毫没有顾及裴烨母子二人的颜面。
可能是知道在魏沅箬这边讨不到好,裴烨这一次没有发怒。
那双从前能轻易让魏沅箬心软的双眼,此刻落寞又神伤的模样看着她。
“沅箬,我在你心里竟是这样的吗?”
听到这话,魏沅箬差点没忍住爆笑出声。
“你说呢?”
她反问裴烨,“别告诉我你昨天让家丁试图绑住我,只是因为舍不得我离开。”
“或者说,前几日你软禁我不让我出府,真的只是怕我和离,还是怕我和离后,你们一家子再也用不到我的嫁妆补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