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昏暗,如同坠入深渊,爱丽丝菲尔拼尽全力向上爬。
她能感觉到自己是在什么堆里面,柔软而冰冷,通过身体上的触感,她大概能猜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埋了起来。
终于,她将头顶的“东西”推开,然后终于看清了自己刚刚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
那是一个“人堆”,由无数个跟爱丽丝菲尔一模一样的少女组成的“人堆”。这些少女全都没有穿衣服,眼神冰冷无神,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远处依旧一片漆黑,不过人堆附近一圈被照亮了。
爱丽丝菲尔反应了过来,这些少女的尸体都是和她一样的爱因兹贝伦家人造人,只不过她们远比自己还要悲惨。她们的生命之短暂,就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闪而逝。
爱丽丝菲尔已经算是无数失败品中的奇迹了,她活到了十七岁。
没错,身为有一个七岁孩子的爱丽丝菲尔现在也才十七岁。而这十七岁只不过是她的身体年龄,她真正的心理上的年龄只比自己的女儿伊莉雅大一岁多。
初次见卫宫切嗣时,爱丽丝菲尔其实才刚刚被制造出来不久,实际年龄就在一岁到两岁之间。
当时,爱因兹贝伦家也不知道爱丽丝菲尔这个失败品中的奇迹究竟可以活多久,于是要求他们夫妻两个尽快留下子嗣。
爱丽丝菲尔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从少女人堆中爬起。有一种说法是,人快要死去的时候,会格外怀念过去。
现在,她就快死了,她短暂的一生即将迎来终结。她从来不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遇到卫宫切嗣,爱上卫宫切嗣,和他一起诞下伊莉雅,这几年的时光就如同美梦一般。
爱丽丝菲尔从少女堆上走下,然后看着这些“姐妹”,叹了口气。她将一个人造人从人堆上抱到一旁,随后用手将其眼睛合上。
紧接着,爱丽丝菲尔又抱下了第二个人造人少女,将她放在第一个旁边,并合上了她的眼眸。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她不断重复着工作。爱丽丝菲尔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也不知道这一堆少女中到底有几个人造人少女,但她想要这样做。
被创造出来、然后步入死亡、再被抛弃销毁,这些人造人少女还没有学会爱与被爱就已然离世。
第五十五个……第一百二十四个……第四百五十七个……到了后面,爱丽丝菲尔已经数不过来了,她现在身心俱疲,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她其实只是一名诞生九年的少女罢了。
在这个途中,爱丽丝菲尔还发现了不少缺胳膊少腿的人造人、以及一些残肢断臂。这些人造人少女长得都一样,爱丽丝菲尔也只能将最契合的放到一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爱丽丝菲尔终于坚持不住了,她瘫倒在地。如果这里是梦境,那她理应不会感觉到累,但无数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尸体带来的精神压力远超任何肉体上的劳累。
一个梦幻般的声音响起。
“这只是一个梦罢了,你这样毫无意义。”
爱丽丝菲尔躺在地上,转过头,然后看到了身穿华贵白色礼服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的模样跟爱丽丝菲尔及那些人造人少女几乎一模一样。
“你是?”
“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圣杯的祭品。”
“羽斯缇萨先祖?”
爱丽丝菲尔重新站了起来。
羽斯缇萨就是当年创造圣杯仪式三人的其中之一,另外两个是间桐脏砚和远坂永人。
“是我,你似乎拥有成为【容器】的资格,并且与我有某种共性,才让我们在这里见面。”
其实本来羽斯缇萨不可能同爱丽丝菲尔进行精神链接,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何,这个世界的精神领域突然更加稳固了。
现实世界同各种精神领域、人理集群、灵域、以及英灵殿的联系更加紧密了。这才导致羽斯缇萨能和爱丽丝菲尔在其梦境中交流。
羽斯缇萨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能感觉到,这与那两个降临者有关,他们身上似乎带着什么东西,可以链接精神领域。
爱丽丝菲尔不知道这个羽斯缇萨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梦境的臆想,她问道:
“这里是?”
“由圣杯生成的、你的梦境,时间不多了,想知道什么,抓紧时间问。”
爱丽丝菲尔,想了片刻,而后问道:
“圣杯,真的能实现一切愿望吗?”
羽斯缇萨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只要不是超越魔法的愿望,圣杯都可以完成。”
爱丽丝菲尔连忙问道:
“那,消除世界上的一切战争呢?”
消除世界上的一切战争,或者说世界和平,这就是卫宫切嗣的愿望,不惜舍弃一切也要达到的崇高理想。
“可以哦。”
羽斯缇萨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
“但还请看清一切的真相,三思而后行。”
爱丽丝菲尔微微一愣,完全没有听懂羽斯缇萨的意思。
“现在告诉你毫无意义,到时候你们会知道的,我期待着你们的选择。”
如果说爱丽丝菲尔是无数失败品中的奇迹,那羽斯缇萨就是唯一的成功品。她生来就是第三魔法“灵魂物质化”的产物,拥有无限的生命、永远不老的精神,因此才能作为圣杯的祭品,也是圣杯系统的基础。
不是有了圣杯系统,羽斯缇萨才成为了这个祭品,而是有了羽斯缇萨这个能连通“根源”的第三魔法结晶,这才有了圣杯系统、圣杯战争。
羽斯缇萨拥有近乎生而知之的知性,又在这几百年间看遍了世态炎凉。她早已看透了人性,那贪婪、自以为是的劣根性。
曾经抵达根源、拯救人类的伟大愿景早已被抛弃遗忘,现如今的御三家早已不是当初的御三家了,尤其是爱因兹贝伦家最让羽斯缇萨感到痛心。
圣杯系统已经失去了曾经的意义,沦为凡人完成自身丑陋欲望的方式。
在精神链接即将结束之时,羽斯缇萨说道:
“圆藏山柳洞寺下,如果在见到圣杯的真相,想要结束这一切的话,就来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