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李家。
李青溪从床上坐起:“什么,你遇到贼人了?!”
芷兰回来后,她跑来与其同睡,本来是想打探一下有关于三皇子的事,却意外听到这个消息。
她紧张不已,赶紧去检查李芷兰的情况:“你没被他们伤到吧?”
李芷兰摇了摇头:“我没事,大姐姐,本来他们是想对我动手的。”
她顿了顿:“但关键时候,有位公子救了我。”
李青溪一听这话,大概就明白了。
除了伪装身份的三皇子萧临渊,不会是别人。
想到萧临渊前世的结局,以及芷兰还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李青溪故意道:“这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觉得这位公子怎么样?”
李芷兰完全没听出其中的试探之意,羞赧道:“大姐姐,你快别打趣我了。”
“哎呀,只是开个玩笑,又不是真要你以身相许。”
想起那人的的穿着打扮,及前几次会面时的护卫阵仗,李芷兰垂眸。
她有些黯然:“他家中定然非富即贵,怎么能看上我呢?”
李青溪见状,也不说话了。
对方何止富贵,还是皇家子弟,要不是没人支持,恐怕都能当新君。
等等……
新君。
嘶。
她扫了一眼有些丧气的李芷兰,若有所思。
九九说过,芷兰是女主角,所以气运特别好,还很旺夫。
如果说她真的爱上了萧临渊,那对方不就成新的男主角吗?
这样一来,他应该不会早逝吧。
李青溪本想再多问两句,可李芷兰历经这一番遭遇后,已经倦了,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她又不能现下直接说出三皇子的身份,以免引起什么麻烦,也只能观察局势后再说了。
“对了,九九,我这次没被剧情控制去买通流民作乱,为什么芷兰还会遇到贼人?”
九九:“宿主放心,这些盗贼是意外,并非剧情重演,他们只是想偷些财物,被她撞上了而已。”
“或许这也是李芷兰与萧临渊的缘分,眼下你静观其变即可,说不定这就是她的真爱,咱们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闻言李青溪心下轻快不少,这才沉沉睡去。
镇北侯府。
岑浮舟此时此刻身处西院偏房。
与从前不同,这次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在梦境中,往日那种被迷雾裹挟的混沌感也消失不见,能够冷静思考了。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梦。
它们看似虚幻,却又与现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如此,不如今日探探其中究竟有什么纠葛。
岑浮舟不再挣脱束缚,反而选择顺从这具身体的举动。
他进了门,不出所料,里面住的人是李青溪。
一见到他,她欣喜若狂,跟现实里敬而远之的状态完全不同,甚至亲自给他上茶水与糕点。
岑浮舟忍着夺回身体控制权的冲动,看着自己的手将糕点扫落在地。
他冷冷开口:“前几日灯会的事,是你安排的对吧?!”
李青溪脸色微变,强装镇定:“世子爷,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
他嘲讽一笑:“花钱请流民掳走芷兰,还意图毁她清白,这你听得懂吗?”
“世子爷,我……”
“别告诉我不是你做的,那伙流民如今就在牢狱里,是不是要我将他们带过来当面对质,你才肯认?”
李青溪哑口无言。
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是,是我做的。”
他压抑着怒火:“芷兰是你妹妹,你竟然这么对她,何其狠毒!”
“我狠毒?”
李青溪忽地仰天大笑,都笑出眼泪来了。
她恨声道:“我若是狠毒,就该让那些人直接杀了她,她分明知道我与你是什么关系,还跟你纠缠不清,这事错不在我,是她活该!”
岑浮舟忍无可忍。
他拔出腰间长剑,直冲着她:“从始至终我想娶的只有芷兰,你若不是利用她接近我,再筹谋算计,如何能嫁进侯府做妾?”
“如今芷兰不愿嫁过来,免得姐妹共夫一事污了李家的名声,她如此为李大人考虑,你却想要她的命,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青溪面容扭曲:“那你现在是要杀了我,为她出气吗?”
他冷冷开口:“你这样的毒妇,死不足惜。”
“那你动手啊。”
她丝毫不畏惧,主动迎上剑锋:“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两人对峙房中,冬云哭着进来求情:“世子爷,求您高抬贵手,不要跟姨娘计较,她、她如今有了身孕,经不起您这样折腾的。”
如同一道惊雷劈在耳边,他当即愣住。
是上次在浴池……
李青溪眸中嘲讽又庆幸:“来啊,杀了我们母子俩,你就可以去跟那个小贱人双宿双飞了。”
她惨然一笑,语气决绝:“但我就算到了黄泉路上,也绝不会放过她的!”
他的手微微缠抖,心下纷乱。
最终,执剑的手收了回去。
随着铁器的坠地声响起,一切消散于雾中。
床榻上的岑浮舟坐起身,额头冷汗直冒,脖颈上青筋暴起,头像是要炸开般疼痛。
可就是这样的疼,反而让他更快抽离了梦境,思绪逐渐回笼。
良久,他默然垂眸。
梦里的一切,都可以等日后再去理清。
但眼下有件事让他很在意。
之前他问过现实里的青溪,在她的梦中,他们可有子嗣。
她的回答是没有。
可根据从前种种迹象来看,很明显他们两个的梦境有共通之处。
又或者他跟她做的是同一个梦,只不过视角与立场不同。
那么这个孩子,到底有还是没有?
岑浮舟揉了揉眉心,心下喟叹。
他每靠近李青溪一步,事情就变得愈加复杂。
岑浮舟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梦境很可能藏着什么信息。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才是。
清早。
岑浮舟梳洗完毕,带上了邀帖前往李家。
他今日依旧穿得鲜亮,陶氏鲜少见他这副打扮,出来相迎时还有些惊诧。
正厅里,岑浮舟姿态端正,将邀帖奉上:“晚辈知晓未定婚期便让青溪上门见族亲,是有些唐突,但我父亲不日就要离京,事出匆忙,还请伯母见谅。”
说着,他递上锦盒:“区区小礼,权当赔罪。”
陶氏日前刚得了岑浮舟送来的锦缎,镇北侯归京后又特意抽空来府上拜访了他们夫妇,可谓是将这门亲事看得极重,哪还能怪他。
她笑着道:“浮舟说的这是哪里话,近日事忙,眼看着侯爷即将出京了,我们还未曾上门拜访,论起来该说惭愧的是我们。”
陶氏将锦盒放下:“侯府高门显贵,处事也更妥帖些,让青溪上门见见族亲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样吧,你去同她当面说说,也免得犯了忌讳。”
她也不傻,送拜帖这种事侯府大可以派个下人来,岑世子亲自上门,无非是想找个理由见她女儿。
对方如此上心,陶氏也愿意行个方便。
岑浮舟眉梢微扬:“如此晚辈就先谢过伯母了。”
待到了后园,领路的家仆退下。
岑浮舟独自沿着长廊向前,就看到李青溪正在池边喂鱼。
她觉得无聊,将鱼食一撒而尽,刚准备起身回房,却无意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当岑浮舟站到她面前时,李青溪才意识到自己没看错。
大抵是习惯了岑浮舟从前的做派,见他竟然不是从墙头飞下来的,她非常诧异:“不是,你从哪儿进来的?”
岑浮舟在桌前施施然坐下,唇角微勾:“翻墙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这次走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