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荣福公主瞥向苏漓,眼里有不易察觉的嫉恨,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威胁,“你想替她开脱?”
众贵女噤若寒蝉。
走到裴明月身边的侍女闻言也停下动作,等着荣福公主的指示。
只见苏漓站起身福了福身,不卑不亢道:“臣妇不敢,只是公主有所不知,我夫君裴冀是裴三姑娘叔父的师弟,按照辈分,她得管裴冀叫一声师叔,因此,裴冀于裴三姑娘来说,并非外男,裴三姑娘讨论自家师叔,也不算失了世家规矩。”
世家中,凡是与家族无关的男子,都算作外男,裴冀和裴川的关系,说他不属于外男,其实还算合理,毕竟,大晋国是很尊师重孝的,裴冀和裴川师承同一个师父,他们的师兄弟关系自然不可被轻易忽略,裴冀,当然算得上是裴明月正儿八经的师叔了。
荣福公主盯着苏漓看了好一会,她的话有理有据,照她说的,她现下要教训裴明月,还真站不住脚。
呵!
这还是个比世家女子都要精明胆大的乡野村妇,之前倒是小瞧她了。
她意味不明笑道:“倒是不知,裴夫人如此伶牙俐齿呢。”
苏漓装作听不懂她话中意思,只道:“公主谬赞。”
在裴明月身边的侍女得了荣福公主的示意,又恭敬回到她身后。
裴明月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若她真被当众打脸,只怕她宁远侯府的脸都要被她丢了,她其实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荣福公主怎么会突然针对她了,以往来参加宴会,大家也是这般说笑的,也不见公主会如此。
想起娘曾经的交代,她不禁担忧看向苏漓,苏漓因为她得罪了公主,也不知会不会……
张如莹见都这样了还没能成功教训到裴明月,气得一张脸都绿了。
众贵女只觉不可思议。
荣福公主因生来的福星命格,这么多年又做着许多有利百姓的善事,在民间有着极大声望,百姓也只当她是个仁善爱民的福星公主。
但其实只有他们这世家之人才知道,公主真实的性子跋扈专横,她们这些世家贵女没有人敢轻易惹她,尤其是像裴夫人一般,驳了她的意思,这是此前没有过的事。
当然了,听家中长辈说过,其实多年前倒是有一个贵女如此做过,不过后来那贵女落水身亡了。
大家都暗自猜测,那是荣福公主的手笔,可猜测归猜测,那贵女的家人也并未追究,只道是意外,事实如何,又有谁知道呢。
反正从那之后,很多世家长辈都会告诫自家嫡女,与荣福公主交往时,万万不要得罪了她。
如今她们也有些看不懂了,这裴夫人,何以有这样的底气,是无知无畏,还是属实跟公主交好?
只听荣福公主顿了顿,又道:“裴夫人可知,本宫为何会破例邀你参加宴会?”
苏漓当然知道了,不就是给她各种下马威,各种威迫,好逼得她主动和裴冀和离呗。
原着里,她便是如此对待原主和原着女主的了,只不过都没成功而已。
原主心思纯善,她能想到最恶毒的事便是如她的婆母那般打骂她,剥削她,根本想不到荣福公主能这么恶毒直接烧死她、烧死她的一双儿女,又一心一意爱着裴冀,因而她根本不会受她威迫,与裴冀和离。
而原着女主,却是根本不惧她的。
不过她知道是一回事,话当然不能就这么说出来了,只道:“臣妇愚钝,还请公主明示。”
“父皇对裴大人十分看重,本宫自是与父皇一条心,也当要照顾着些裴夫人。”
苏漓才不会信这些鬼话,不露声色道:“谢公主。”
荣福公主继续道:“裴大人受父皇重用,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你作为他的夫人,自不能拖他后腿,让他遭人耻笑,正如张二姑娘所说,裴夫人出身乡野,对很多规矩礼仪都不慎熟悉,未免在一些重要场合失礼,本宫已经与父皇说了,会派个公主府的教习嬷嬷前往状元府,好好教教裴夫人的规矩礼仪。”
呵!
苏漓冷笑,皇上再看重裴冀,也不会管到他的内宅去,这荣福公主倒是会自作主张。
但皇命难违,荣福公主都把派遣教习嬷嬷的事说成与皇上说过了,不就想让她无法拒绝吗?
她倒要看她要玩什么把戏,遂从善如流应道:“谢皇上厚爱,谢公主照拂……”
荣福公主侧头唤道:“孔嬷嬷。”
随即,一四十岁左右,长相刻薄的妇人便从亭子外进来,恭敬道:“老奴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荣福公主交代:“孔嬷嬷,去了状元府,务必要好好教导裴夫人。”
“老奴遵命。”
说着便走到苏漓跟前,行了一礼:“裴夫人。”
苏漓点点头:“孔嬷嬷,有劳了。”
孔嬷嬷这才退至苏漓身后,还把小五挤到一边,嫣然一副管事嬷嬷的姿态。
众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到底怎么回事?荣福公主和裴夫人的关系就只是因为皇上看重裴大人吗?可公主的态度,实在古怪,但古怪在哪,她们又说不清楚,气氛一时诡异的安静。
荣福公主似乎也没了赏花的兴致,懒懒说道:“时候不早,今日的宴会便到此结束,都散了吧……”
今日宴会突发太多意想不到的事,众贵女也早没什么兴致了,得了公主的话,纷纷告辞离去。
“阿月,一会我有话同你说。”
出了凝香别苑,汪婷宜与她二人告辞后,便坐上自己府上马车离开了,苏漓让小五和肖叶带着孔嬷嬷先回府,自己则坐上裴明月的马车。
马车上,裴明月率先开口:“阿漓,你今日为了我,恐怕已经得罪荣福公主了……”
苏漓叹了口气道:“何止是我得罪了荣福公主,你也是啊。”
“我?”裴明月皱了皱眉,疑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哪里惹了她,突然就这么针对我,难不成因为我说了张如莹?她是在为张如莹出头?”
苏漓摇头,张如莹就是她的一条狗,她只会怪她没把事情做好,又怎么会为她出头:“因为裴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