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雅音
狄道秦军出城，参与追击。
月氏人已经彻底溃了。
章邯没有爱惜马力，奋勇追袭，“不要停，接着追！”
这里的地形他看过了，狄道在河流分支的三角处，往北要过河，往南走也要过河，两边都有长城。
这意味着，他完全可以争取歼灭战。
就是没看到对方的首领是谁，他对于月氏人的体制构建还是很陌生。
三刻钟。
“将军，我们降了。”
一个会说中原官话、咸阳雅音的人出来，走近说道。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被挤到河边的两万多人。
章邯笑了笑，意味不明。
在男人越来越紧张时，他道：“本将出发之前，陛下曾耳提面命，说我此行有三件事要做，平乱、青壮劳力……还有京观。”
男人骇然转身，张口用月氏话喊道：“他们不……”
“噗呲！”
章邯亲自动手，马槊将他挑起，鲜血淋漓，信号明确。
“一个不留！”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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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流血漂橹，尸体堰塞河道。
南方的翕侯则汇合了临洮的队伍，“翕侯，您怎么？”
“别问了，快走，往南，然后过河回去。”
“哦…哦哦。”
“别要你的辎重了，快点。”翕侯催促道。
“好的好的。”头人疑惑的看着翕侯身边的残兵败将，他的目光中逐渐有了别的东西。吃了大败仗，你还配做翕侯吗？
五六日后，秦军步兵赶到，洗了洗地，根本踩不上节奏。
秦军驱逐了贼寇，但陇西郡积累多年的资源被毁坏的有些严重。
陇西郡是秦灭义渠国之后置的，人口一直不太多，二十五万左右吧。
章邯收兵回京，胡亥看着情报统计道：“置府兵吧，几个千人折冲府还是放的下的，这里需要自发性组织来辅助防御。”
昭金点头应是，拟旨。
胡亥将韩信调回，别留在三川了，要不然碰上乱子没人用。章邯担任枢密使职位，不能再让他直接领兵。
职位调整，韩信入关，接手领军卫，升御卫左校尉赵拓为右卫校尉，接手御卫。
同时，胡亥要求府兵配备马队，用于侦查、骑射、突击，朝廷会辅助调配一部分战马，但每个折冲府最低都应该有一定数量的马匹，以五十比一为底线，折冲府内部自行摊额。
威崇殿。
“得西拓。”胡亥看着舆图道。
“陛下想要还击？”韩信十分自然的接话。
胡亥摇摇头，“岂可怒而兴兵。”
他拿起细棍，指着边疆和大月氏的地图道：“这里在黄河之西，状似走廊，是大月氏的地盘。”
“重言你看，我们要是吞下这里，就可以将手伸向西域，同时动摇草原与西部地区的自然联接，另外，我们还可以切断西海羌族与北方胡人可能的联合。”
胡亥伸出两只手比了比，“它就像一把尖刀，如果拿下来，就可以被帝国握着插向西北，更有效地影响北部边疆。对内，则可以遮护陇西郡，进而保证内史郡的安全。”
（内史：关中）
“陛下说的自然有理，但今年有点仓促，最好明年再打。而且，臣不建议陛下继续向西，财政压力会很大。”
“重言说的对。其实，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关中，朕连河西走廊都不打算打，赔钱货。”
胡亥走向案桌，脚步一顿，回首道：“朕是打算明年打，但不打算进攻河西，朕计划打西羌，取河湟、接西海，立郡置县。稳定一到两年，随后派大军出塞，分列两路兵马，从北地、西海出发，取回…夺取河西走廊，天赐之地。”
“而且，只有如此，北部的河西走廊地区才会稳定，否则，河西即便被拿下，也会陷入终日的动乱，难以安稳。”
欲取河西，必拿西海，以此为支点，然后扩张。
韩信有些惊异的挑挑眉，皇帝的耐心比他想的还要好，一父一子，性格迥异。
“陛下，西海战事能交给臣吗？”韩信请战。
西海：青海湖。这片区域指的是青海湖东边，那里生活着大量羌人。
“当然，这一年的时间，你要把他们的人口、部落、地形情况，多多查明，能低成本的夺取最好，尽量不要陷入拉锯战。”
河湟地区向来多民族杂糅，跟农业水文条件有关系，那你就同化不了了，很多地方种不了地，只能搞游牧。
历史上至两汉时期，这里大概能有十几万汉人，同时还有差不多数量的胡夷，其中以羌人为主。
“唯！”韩信略感兴奋地领命，他很年轻，还处于比较好动的阶段。
韩信请辞，迫不及待的研究战争去了。
羌人：不儿…关我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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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乐宫，娜仁寝殿。
胡亥扫过雕花木窗，元美人匆匆出迎，她行礼道：“参见陛下。”
“起身吧。”
“谢陛下。”
女人抬头，笑着想扑过去，却看到男人眼神有些奇怪，她一顿，拉了拉衣襟，上前轻声解释道，“喂孩子呢，陛下别多想。”
胡亥笑了笑，“进去吧。”
“嗯嗯。”
这座寝宫融合了草原风情，杂糅了诸多元素，看起来颇为奇异。
他的靴子刚刚跨过门槛，便被羊毛毡毯吞掉了脚步声，是了，初春还有些冷。
细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在襁褓上织出金斑。“啊～啊～啊～～～”
“不哭，不哭，你阿布来看你了。”娜仁轻声哄着。
几个月大的赢心彩顿时就停下了哭声，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来人。
这个年纪能看清楚人吗？胡亥不太懂。他掏出一块和田玉佩，塞到孩子手里，她攥的紧紧的，上下挥舞几下，张着小嘴巴笑了起来。
果然，人都是双标的。胡亥看着可爱的女儿，他发现自己的理智被挤到一边去了，满脑子都是感性的声音。
这种状态下的自己，绝对做不出和亲之类的决定，尽管它是那样的合理，尽管他知道应该将这种行为视为政治手段，但……好吧，真下不去手。
胡亥替天下子民惋惜了一秒，也许到时候要苦一苦百姓了，他真没办法将自己的亲女儿扔出去。这就是溺爱吗？
“哎，月月别吃……”娜仁赶紧将孩子手里的玉佩拿出来，赢心彩刚才张大嘴巴，想要把它塞到嘴里。
月月，孩子小名。
女人嗔怪的看了一眼皇帝，胡亥不好意思的接过孩子，抱着裹在狼纹襁褓里小心彩，笑着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