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有人吗?
有人能听到我说话吗?
曹渊?胖胖?凌海?”
林七夜双手汇聚成喇叭状。
略带些焦急的声音在空旷的山底洞穴之中回荡。
虽然能够通过凡尘神域的感知能力联系到夜行生物,但是由于山体变动,就连它们都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找到出路。
而且这次进山,他身上并没有携带通讯设备。
联系外界对此刻的林七夜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等凌海发现少了一个人的时候,应该会来救我的吧?
这个镇墟碑的作用对他来说应该近乎于无。”
他随意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双眼在幽黑空旷的山底洞穴之中熠熠生辉。
蝙蝠翅膀扇动的声音在他耳边来回响动。
只可惜每一次带来的消息都是一样。
“恭喜你,林七夜,成为本次捉迷藏唯二的获胜者。”
黑夜中,熟悉的声音响起。
“凌海!”
“啧!训练的时候称职务!”
林七夜眼前一花,视线来到了一开始的津南山平台上。
身后,拎着自己后脖领子的凌海松开手,向他展示将平台铺满的上百个惨状各异的新兵和教官。
“诶?袁教官怎么也在这?”
林七夜感受从一具焦黑的躯体之上感受到属于袁罡的精神力,诧异之色溢于言表。
凌海一边安排后勤人员将所有人抬上车,一边给林七夜解释。
“你们进山后半小时,我就让教官们也加入了这场游戏。
毕竟来都来了,总要有点参与感不是吗?”
林七夜:……
来都来了是这么用的吗?
“对了,你刚才说,我是唯二的幸存者,那还有一个呢?”
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后,林七夜才想到凌海在山底洞穴中说的话。
“呐,看到那个被泡浮囊了的那个尸体了吗?
有一个不会游泳的新兵,脚滑摔进湖水里了。
由于时间不长,所以还没有浮到水面上。
总归不是我和森蚺找到的,算他幸运。”
“对了,曹渊和百里胖胖呢?”
林七夜在人群中没有感知到两人的气息,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闻言,凌海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他们两个都被森蚺一口吞了。
不过我听森蚺说,有一个小胖子吃起来糊嘴,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百里涂明。”
能让一直沉默寡言的森蚺跟他抱怨,那个新兵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本事。
几分钟过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没营养的废话,跟着大部队一起上了车。
半小时后。
死而复生以及重伤痊愈的二百多人,在空旷的操场上睁开眼。
竟没有一个人说话,一种恐惧的情绪在所有人心尖萦绕。
留守在集训营的后勤人员知道具体情况后,无不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打量着被固定在操场上的所有人。
而那个被水淹死的倒霉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倒在沈青竹面前。
“哥!俺想要和你同生共死!
俺绝不一个人享福!”
剧痛仍未消去的沈青竹咬着牙,充血的双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面前的小弟一眼。
“哭哭哭!就知道哭!
你获胜了知道么?
他妈的一共就两个人没被抓到!
有这种福气,你还上赶着找虐?
给我老实在旁边看着!不就乱弹琴么?老子从小天不怕地不怕!”
那人怔愣地盯着沈青竹片刻,毅然决然站起身。
“凌教官!俺一开始就打算跟着沈哥一起!
所以,不能算俺赢!
俺要跟俺沈哥一起!”
在一旁指挥着后勤部准备铁丝的凌海连眼皮子都不抬。
“森蚺,按他说的做,把他绑了,绑在沈青竹旁边。”
新兵既然这么要求了,他肯定要满足对方这个小小的愿望。
“林七夜,你也要加入他们吗?”
凌海手里拿着一根冒着寒光的钢丝,用一种异常和蔼的表情看着林七夜。
“不!不用!”
被点到名的林七夜像只炸了毛的猫一般,一下子从座椅上弹起来。
身旁刚复活不久的曹渊和百里胖胖吓了一大跳。
“哼!不就是弹个琴吗?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沈青竹将林七夜的囧样尽收眼底,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
这位从小不是在逃课打架,就是在去往逃课打架路上的超高危禁墟拥有者,显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而袁罡紧闭双眼,心中盘算着这次要问叶梵要多少工伤费。
说实话,对于乱弹琴,他心底跟新兵一样,充满了恐惧。
但是身为总教官的尊严,要求他不能将自己的恐惧写在脸上。
“看你们的熊样!小小惩戒罢了!
要是之后让你们上战场杀敌,你们还不得尿裤子了啊!啊?
这点苦都受不了,还当什么守夜人?”
“说得好!”
凌海脸上欣慰,一边为袁罡的发言鼓掌,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根铁丝。
“那么,就由我们的袁教官先来!
看看,什么叫做守夜人气概!
什么叫做胆量!
区区胯下二两肉!对我们袁教官来说,连个屁都不是!”
袁罡:?!
补药啊!
我们俩好歹也算是同僚!手下留情啊喂!
接下来的五分钟内,整个集训营内响起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激起了栖息在山林之中的鸟儿。
被森蚺吞噬的新兵穿着崭新的军装,一开始还秉持着看热闹的心态。
然而当这些惨叫传入耳中的时候,他们仿佛切身体会到了那种痛不欲生的折磨。
行刑过程中,沈青竹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森蚺,面色逐渐变得苍白,结结巴巴说不清话。
“不对!
我刚刚看到的钢丝不是你手上那根!
妈的,你是凌海的人是吧?你手上拿的明明是钢钉!
老子抗议!老子不玩了!
老子不啊——啊——”
翌日清晨。
由于不可明说原因,上午的训练被取消。
与一半新兵口中欢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半新兵失去了全部光彩的目光。
袁罡坐在自己的宿舍马桶上,盯着自己的大宝贝,久久不能回神。
虽说所有人在接受惩罚之后,都被凌海用精神力治愈。
但那种痛苦,仿佛深入灵魂。
必得长久的时间才能磨灭掉心中的惊恐与无助。
他都怕这些新兵从集训营毕业之后,义无反顾加入古神教会。
跟凌海比起来,那些杀人如麻的信徒仿佛更可爱一点。
如果不是每一次凌海都会用九青苍域抚平新兵心中的惊惶的话,袁罡估计,要不了几天,这些新兵就得集体叛逃。
“喂,叶梵,我不想干了,可以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经费翻十倍?嘶——
行吧!我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其他人来,我理都不理!”
时间飞逝如穿裤子窜稀。
其中滋味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一转眼,五个月过去了。
在这短短五个月时间里,两百多名新兵,不是今天缺胳膊,就是明天少腿。
每次在集训营里看到类似凌海的身影,他们就像兔子一样跑得飞快。
就连得到补偿的袁罡都尽可能不和凌海见面。
自从津南山那件事之后,再也没有教官提议过到外界进行训练。
瑟瑟寒风中,新兵们在凌海的授意以及洪教官的监督下,进行一对一射击训练。
真枪实弹的那种。
一对一是指,一个人瞄准另一个人。
一旦有人死亡,在旁边守着的森蚺就会立刻将其复活。
非常贴心。
在岗哨亭晒太阳的凌海眯着眼,感受着周身的气息流动。
下一秒,他从躺椅上站起身,眯着眼,直勾勾盯着远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