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她还在垂眸思索刚才的事,旁边的林念念心有余悸地说:“幸好那陆将军路过,否则我们岂不是压成肉饼了。我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林夫人伸手在她头顶敲了一记:“瞎打听什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打听什么男子名讳?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念念委屈:“我们自家人说说,又没有别人。”
林夫人还要再敲,沈玉铮道:“那是皇后侄儿、陆家的人,救命之恩得报,不过……”
她话没说完,额头也被林夫人敲了一记:“你们少操心,就算感谢那也是你们爹和兄长的事,何时需要你们女儿家出面了?”
沈玉铮看着林夫人,好一会儿问:“娘是不喜陆将军?”
林夫人冷笑一声,也没瞒着了,将皇后之前召见她和祝雁卉进宫,隐晦要给沈玉铮说亲事的事说了出来。
沈玉铮点了点头:“怪不得。”
她以为皇后是因太后而想拉拢她,原来是直接想将她娶到陆家。
之前不是没有人打过她的主意,但大部分畏于太后和皇帝,不敢将心底的想法说出口。另一部分借林家委婉表达意思,但都被林父和林延他们呛了回去。
但现在这是陆家,皇后的母家,甚至今日那倒塌的楼宇可能都是皇后的手笔。
林夫人见沈玉铮沉思,便安慰道:“玉铮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件事我已经跟你爹还有你兄长他们说过了,陆家再有什么招数,让你爹他们去应付。”
沈玉铮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但第二日陆弗宙救了林家女眷的事,便传的满城皆是。
又有人提起胶州城里两人早就因火铳走私一案相识,一个聪慧机智、一个骁勇擅谋,两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沈玉铮埋头读书,是好几日之后才知道京城里都在传些什么。
是陆家疯了,还是皇后疯了,真以为这样她便会嫁?
这日她一早出了门,去了飞鸿居,一来是散心,二来是想看看陆家到底想做什么。
正好武昌王也在,便跟她说起陆家的事来。
“陆家本是落魄侯爵,上一代家主争气,从军后建功立业,才挣出了一份家业。如今的陆家家主虽没有祖先那般争气,但守着家业还是没问题的。
再加上这一辈当中有个陆弗宙,整个陆家都指着陆弗宙能将陆家再抬一个台阶。”
沈玉铮笑笑:“陆家出了一个皇后,皇亲国戚的身份,就算指望,也指望不上陆弗宙啊。”
武昌王道:“当年太后在世家中遴选皇后人选,陆家女以沉稳和才气占了一头。但陛下和皇后成婚已有三年,皇后膝下始终只有一女,大概是陆家着急了。”
沈玉铮不置可否,陆家为了自己的家族荣耀想要搭上她,那是不可能的事。
武昌王瞧着她道:“先不提陆家,陆弗宙倒难得是个能力与品性都上等的人,陆家这一代中也只有他有振兴家族的可能。”
沈玉铮冷声道:“但他们不该将主意打到我头上。”
“也是。”武昌王端着茶杯笑了起来,“连云致你都不看在眼里,更何况不如云致的人呢。”
沈玉铮扫了他一眼,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在世人眼中,温云致是京城第一公子,是那云间雪、山中月,举世第一人,同辈当中无人能出其左右。
有温云致在前,其他人都不是选择。
可偏偏沈玉铮不这么觉得,世间好男人千千万,其中唯独没有温云致。
从武昌王这里得知陆家的情况后,她心里有数了。
从飞鸿居出来,她正准备回林府,却没想到看到了陆弗宙。
陆弗宙比她还惊讶,当即从对面茶楼下来。“沈姑娘。”
“陆将军。”
陆弗宙看着她欲言又止, 随后抬手道:“沈姑娘可有时间,陆某想请沈姑娘喝杯茶?”
沈玉铮正要拒绝,陆弗宙又道:“……就当是为了赔罪。”
沈玉铮一顿,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些莫名。
她随陆弗宙上了茶楼,坐下后陆弗宙给她倒了杯茶。
“沈姑娘,我为此前……临泉街上房屋倒塌一事向你道歉。”
沈玉铮眉毛一挑,陆弗宙继续道:“那是我陆家人做的,我不会否认,连累姑娘名声了。”
陆弗宙起身,抱拳向沈玉铮弯腰。
从得知那日忽然坍塌的房屋,是他姑姑的手笔,他就满腔羞愧。
姑姑为了撮合他和沈玉铮,竟用这种下作手段。如今更是闹得满城风雨,让一个女儿家名声受损,他心里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他的自尊和骄傲,也不耻于这种手段。
他进宫质问过姑姑,姑姑却说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陆家。为了陆家,他必须娶沈玉铮。
陆弗宙从宫里出来后,便满心郁结,一腔无名火无处发泄。
父亲姑姑都将陆家振兴家族的希望放在他身上,他也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的责任。但这不代表他要做一个无耻之徒、宵小之辈。
沈玉铮看着他,淡声道:“既然你我心知肚明,那便请陆将军转告皇后娘娘,我沈玉铮不愿嫁的人,没人能勉强我。”
陆弗宙微抬起眼,撞上一双冷例如霜的眼睛。
沈玉铮站起身,拿过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陆将军的赔罪茶我喝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这些话也麻烦陆将君转告给陆家其他人。若再有下一次,可不是一杯茶能解决的。”
“我明白。”陆弗宙直起身道。
沈玉铮笑笑,转身离开。
陆弗宙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随后勾起了唇。
就算他要娶沈玉铮,那也是要光明正大赢取她的心。这样洒脱又聪慧的女子,怎能用不入流的手段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