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从外面看,古朴庄严,充满神秘色彩,但一进入内里,立马颠覆陆瑶的认知。
一进入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画面斑驳的影壁,一些裂痕张牙舞爪的分布其中,犹如老人脸上的皱纹,显示出岁月的沧桑。
院墙边缘,小道两旁皆是杂草丛生,可见已久没有人居住、打扫。
一行人绕过影璧,进入外院,那妇人便停住了脚步,众人便也跟着停下。
妇人左右看了看,见众人自觉的排成排,满意的点点头,“你们还处在试用阶段,府里供你们中饭,吃了之后你们就留在府里干活,等到晚上,根据你们的表现再选择你们的去留,但今儿是没有工钱的,如果愿意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离开。”
然而并没有人离开,大家依然站在院子里。
妇人再次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简单的给你们分工一下。”
随后她看向人群,“你们中有谁做饭比较好吃,灶上的活做的又比较麻利的,可以去厨房做午饭。”
可惜没人一个人站出来。
妇人顿了顿,随手点了两个婆子和两个年纪轻些的姑娘,“你们几个去厨房,将午饭做出来。”
两个婆子和两个姑娘相互看了一眼,走出人群,随后小心翼翼的问,“我们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妇人指了身后一个丫头,“你去给她们带路。
那丫头应了一声,“跟我来。”
便转身朝二门走去。
四人紧紧跟随,转瞬消失不见。
随后,妇人又指了陆瑶与兰儿在内的几个人,“你们几个先去后罩房,将晚上要住的地方收拾出来。”
随后又指了另一个丫头带她们过去。
几人跟在丫头身后一路往内院而去。
她边走边观察府里的布局,其实这宅子从外面看挺大,进了内里才知道,不过是个大三进的院子,东面带一个花园。
宅子坐北朝南,正房五间带四耳,左右厢房各三间带耳房,厨房设在东厢房的耳房里。
后罩房则在正房后面,需要从耳房旁边的夹道过去。
陆瑶看了一下,她们这一行共六个人,踏上回廊,一路前行。
经过厨房门前时,便瞧见先前的几人正忙碌的擦洗着厨房。
内院里倒是颇有野趣,小桥、流水、假山、松柏,样样俱全。
可惜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桥面斑驳,假山上青苔尽显,流水里水草丛生,松柏也是张牙舞爪的肆意生长,尤其是通往正院的游廊两侧,那杂草已经有半人高。
一路穿过巷道进入后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低矮的屋子,虽然也是青砖黑瓦,可比前面的正房却矮了一半。
而且每间屋子里也就靠墙砌了一张大炕,其余什么都没有。
靠东面的墙上有一扇小门,此刻,门虚掩着。
陆瑶趁人不注意,偷偷打开看了一眼,这个门竟是通往东面的花园,她伸头看了一下,花园还挺大。
只可惜里面的花已经败落,凌乱不堪,地上落叶与干枯的花瓣堆积成厚厚一层,有些已经腐烂,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在花园的东北角,有一大丛碧绿的翠竹,竹身高耸挺拔,迎风招展,是园子里唯一的亮点。
陆瑶记得苏轼有一首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以前不理解,现在突然就懂了,同样无人打理,花枝枯败,而竹子却四季常青,可见它不惧严寒,不畏酷暑,生命力有多顽强。
后院与正院的墙边,砌了一溜的石台,旁边还种了几株月季,开着零星的几朵花。
根据那石台的高度,陆瑶猜,这应该是给浆洗的人洗衣服用的,石台旁还有一口水井,打水比较方便。
那丫头将人带到后,便指着一间虚掩的屋子道,“里面有些工具,你们自行取用,等屋子打扫好再去前面找我,另外来两个人跟着我去取被褥。
陆瑶眼疾手快,拉着兰儿就走到那丫头面前,“姑娘,我们俩跟你去取。”
那丫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跟上。”
陆瑶“哎~”了一声,拉着兰儿就走。
留下其他几人站在原地捶胸顿足。
“唉~反应慢了。”
“就是,她们倒轻松,就取个被褥,我们却要打扫卫生。”
“谁说取被褥的就轻松了?咱们这么多人要住,那需要的被褥可不少,她们就两个人,一趟可拿不完,咱们就不一样了,这屋里又没东西,只要用水将炕擦擦就行。”
“就是,咱们还是快干活吧。”
几人进了杂物间,拿了水桶,木盆,布巾等物打水就开始干活。
陆瑶拉着兰儿跟在小丫头后面,一直沿着回廊走到西厢房。
那丫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将耳房的门打开,随后侧开身,“那些被褥你们抱去吧,需要多少拿多少。”
陆瑶进去一看,里面乱七八糟,全是杂物。
被褥、家具,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她还以为这人好歹当官,家里的东西应该挺多,跟普通人家也没什么两样。
像赵启宸的府里,做粗使的丫鬟婆子用的都比这好。
所幸那些被褥都不厚,灰扑扑的,一次性能抱个三四床。
只是许久没用过,散发着一股霉味。
两人跑了几趟,才将所有被褥取齐。
那些炕挺大,目测上面能睡八九个人,按照他们的人数,陆瑶她们一共取了二十床,将三间屋子的炕铺满。
可一想到她晚上要睡在这样的被子上,她就感觉浑身发痒。
“兰儿,这些被子许久没用过,咱们把被子抱在外面晒晒吧。”
兰儿点点头,“晒晒也好。”
两人将被褥抱到隔壁的花园里,摊在光秃秃的花枝上。
很快便有人来通知她们去吃饭。
到底是大锅饭,只有简单的米粥和饼子,配上咸菜,虽然味道不咋地,倒是管饱。
饿到现在,众人早已饥肠辘辘,不管好坏,个个都吃的津津有味,就连陆瑶都吃了两块饼子,一碗粥。
吃完饭,妇人便给他们安排活计,有除草的,有打理花园的,有收拾屋子的,擦洗回廊的,拆洗被褥的,总之都不是轻松的活。
毕竟几年没住人,那被褥都发霉了,那回廊上的污垢一层又一层,那地上的杂草也是顽强的很,尤其是打扫花园的,那地上粗枝烂叶,发出难闻的味道。
有几个人甚至干到一半被熏的直接离开了。
陆瑶和兰儿被分配去洗被褥帐帘,正房加东西厢房的,一共十几套被褥,都是从箱子里直接拿出来的。
即使一直放在樟木箱子里保存,那被子却依然散发着一股霉味,还有那床帘帐子,一沾水就重的拎不动。
洗到一半时,陆瑶也差点丢手不干了,太重,她根本拧不动。
倒是兰儿出声劝诫她,“瑶姐姐,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好了。”
看兰儿还在坚持,怕崩人设引她怀疑,陆瑶只能咬牙坚持,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将所有被褥拆洗干净,等用晚饭时,她胳膊已经酸的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