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又是几月,余景手机里突然多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只有短短三个字:‘我走了。’
起初还以为是谁发错了,毕竟是个陌生号码,他也尝试过回拨,却始终无人接听。
直到几天之后,大半夜接到吴斜打来的电话,他这才反应过来,那通短信,是小哥发的。
小哥和他从来不会单独线上联系,所以彼此之间没有留存电话号码。
只从那言简意赅的字面来看,确实是小哥的风格。
吴斜说,小哥是突然出现在吴山居里的,本来也想叫上他,只是那几天他刚好不在杭州,出去云南旅游去了。
他们约在茶楼喝了口茶,刚坐下小哥就和吴斜说,他要走了的事。
吴斜乍一听该有些不以为意,闷油瓶本来就是个常年失踪人口,走来走去很正常。
但随即又想到过去他曾经离开过很多次,没有一次会提前和他们打招呼,而且,吴斜总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奇怪。
本来就平淡的双眼里更添几分空洞,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怕他出事,就追着他一路来到长白山,发现他似乎是要上山去,可是他身上,没有带任何水和食物。”
余景听着,瞌睡都顿时被打醒了,巨大的恐慌感笼罩着他。
他了解吴斜和小哥,他俩之间就是会有种磁场,让他们对彼此的反应都很敏锐。
吴斜觉得小哥反应奇怪以至于担心他会出事,那就说明小哥此去长白山,可能已经预料到了会发生什么。导致他乱了分寸,露出马脚被吴斜察觉到了。
那头吴斜还在说,余景已经闷不吭声起床穿好衣服,边听边动作迅速收拾着行李。
听吴斜说他心中有些乱,余景宽慰了他几句,转头挂断电话,收拾好行李带上阿三匆匆就要往外走。
叮叮叮~
余景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号码,心中一阵嘀咕大半夜的都不睡觉的吗?
“喂。”
“在门口等一会儿,我让人来接你。”
余景一愣,“接我干嘛?”
“你不去长白山?”电话那头,解雨臣有些惊讶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长白山?”
还知道的这么及时,难道……
他狐疑地抬头,在客厅里四处张望。
“我猜的。”解雨臣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他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说,“你现在不会在想我有没有监视你吧?”
余景:……不仅想了,还在找呢。
“当然没有。”
“好了,不逗你了,是吴斜刚和我说,他给你打过电话,我就猜你知道消息后肯定恨不得立马飞去长白山找他们。”
“车和物资都安排好了,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余景打开房门发现没人,又关门等了一会儿,没几分钟,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打开门,外面站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身后停着一辆黑色吉普车。
“余先生,请上车。”
余景点点头,抱着阿三坐进车里。
那人也跟着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上。
“先生让我送您去长白山。”
余景“嗯”了一声,也没多问,他现在一心都在千里之外的长白山上。
吉普车一路疾驰,在第二天凌晨三点左右抵达长白山脚下。
余景下车,背着背包,抱着阿三站在路边,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山林,心中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小哥和吴斜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全。
他只知道,他必须找到他们。
然后,把他们都给带回来,陪他再过和去年一样开心的元旦节。
没过一会儿,司机停好了车,背着背包转头带着余景往长白山中的停脚处走。
长白山夜晚的气温很低,余景裹紧了衣服,抱着阿三跟着司机在山林间穿行。
山路崎岖难行,余景走得有些吃力,但带路的司机倒是走的十分矫捷。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一处旅行客栈前,难得的是,大半夜的,它居然还开着门。
司机带着余景进去,办理好入住房间,将背包转手给他后就转身离开了客栈。
他的工作大概到这里就结束了。
回到房间后,余景整理了两个背包里的物资,除了基础的保暖衣物和食物之外,还有一套炊具和无烟炉。
以及一瓶似乎是手工做的肉干。
心里想来应该是专门给阿三准备来应急用的。
余景抱着阿三躺在床上,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几个人都是聚在一起的。
出西王母宫后的那个店里,吴斜专门买了鸡去感谢二哥救命之恩,胖子吵着嚷着让他好歹处理干净再给二哥。
黑瞎子不知从哪儿抓了几只虫子,饶有兴致地想看阿三吃不吃,结果被阿三一脚掀飞到他自己脸上,闹的解雨臣一脸幸灾乐祸地评价那是瞎子活该。
小哥就静静坐在一边给他重新处理伤口,拖把就丧着张脸,活像他是受了什么重伤即将命不久矣一样。
那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彼此之间的牵绊会这么深。
余景闭上眼睛,心中有些感慨。
他庆幸自己遇到了他们,也庆幸他有在逐步融入他们。这种感觉实在美妙,就像干涸多年的土地遇上水一样,让他整个人生都豁然明亮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容忍不了任何打破这种状态的事情发生,已经享受过了水的好处,谁又甘心再回到干旱中去呢?
一种名为执念的感情,在余景心中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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