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有点无语的看着芮穿着一身到处是破洞的麻衣走出来。
“你这衣服从哪找来的？”她忍着好笑问芮。
“老猎户不是一堆烂麻布吗？他给我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成功？看不出来是新来的吧？”芮还挺自豪。
“你穿成这样去敲别人门，就不怕门开了看见你直接把门关上啊？不关怕你进去抢东西。”
“打扮成本地那些平民的样子就行，穿件旧麻衣和旧草鞋，用茅草包着白陶，一人拿一件就能下山了。”寒枝说。
她虽然还没有正式下山见过那些部落民平时是什么样子，但是根据老猎户的描述，也可以大致的猜出一些来。
能够出门行走的基本就是一套能蔽身的普通麻衣草鞋，怀里一般就抱着个罐子或者其他准备换东西的物品。
或者还要加上脸和衣服沾满灰土，不能太干净这一条。
别说史前，就是往后推几千年，封建社会的老百姓也都是灰头土脸的。
准备下山的十来人照着寒枝的指示，重新回屋弄了一遍。
“弄点草木灰在脸上糊一下，衣服也糊上，草木灰好洗。”寒枝先抓了一把灰在脸上抹了一遍，又顺手把手上没抹完的余灰擦到衣服上，动作十分自然。
一群人跟着照做。
完成以后彼此看了看，都有点想笑，“都多久没看见你们这种灰脸了，巫医没来之前，天天都不知道洗脸。”
“那还是要好看多了，你看脸上的肉多的灰都不会卡在脸上，以前太瘦了，脸上都是皱的。”芮一脸正经的说了一句。
族人点头表示还真是这样。
这样一来，就算是伪装完了，于是众人很有信心的直接下山。
老猎户经常下山，所以硬生生在密林里面走出了一条隐约可见的窄小山路，女娲氏沿着老猎户的足迹往下走，一路都没看到什么人。
“老猎户说这边人少，但也不是没有，怎么一个都没有遇见？”赤有点疑惑。
其他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只以为今天恰好没人进山。
压根没人想到最近因为几只狼时不时就要嚎几声，把人吓得根本不敢往这边来了。
前两天山外围还有个猎户同他家里人说最近总是听到狼嚎声，老猎户怕是已经被狼咬死了。
没遇到人也好，一行人加紧了赶路。
等到了山下的时候，众人才终于看到她们来到这里之后，除了老猎户以外的第一个本地人。
那人正拿着一把石斧，对着路边一丛干枯的灌木丛有一下没一下的砍着。
看到这个本地人之后，寒枝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尽管她们已经尽力伪装了一番，但和本地人的差别，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本地人身上的麻衣做成短裙无袖的样式，黑乎乎的胳膊和小腿都裸露在外面，能看出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所以四肢十分干瘦。
头发乱蓬蓬的团在头上，眉毛眼睛都被遮盖住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一脸的黑灰，感觉用手随便一搓就能搓出不少污垢来。
女娲氏的人一开始还以为这人是因为砍柴所以才勾着腰，等这人不砍柴了，只呆呆看着女娲氏的人发愣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腰就是直不起来的。
“你...”寒枝刚张嘴说了一个字呢，那人就慌得丢下手里的石斧，哇啊啊哇的叫着一路狂奔离开。
没过一会儿又哆哆嗦嗦的回来了。
因为被头发遮盖了脸上大部分地方，所以众人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鉴于他刚才慌得像是见到了鬼，女娲氏的人也不敢随便乱动，怕吓着他。
只见他哆哆嗦嗦的把手伸向石斧和那半捆砍下来的灌木枝子，拿到以后马上像刚才一样继续哇啊啊哇的转身跑。
只留下女娲氏的一群人风中凌乱。
“哦，忘了，这时候衣服还不是咱们这种样式呢。”寒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袖短裤。
老猎户早就随大流的把衣服改成了女娲氏现在的服装模样，毫无痕迹的融入族里，所以导致大家都忘了衣服样式的漏洞。
“不至于因为衣服吓成这样吧？”芮纳闷。
“他可能是奴隶。”寒枝有个不怎么好的猜测。
这反应实在是不像正常的部落民，虽然她也不知道正常的是什么样，但肯定不是这样的。
而梦里看到的很多奴隶都是这样的，胆小惊恐慌张瘦小。
“奴隶是什么？”赤问。
寒枝还没有跟众人解释过奴隶这两个字的意思，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你们往后就知道了，就算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奴隶是什么样子。”寒枝的语气有点不好。
一个从文明世界而来的人，怎么会对奴隶制度的存在不感到愤怒？
当然，有些幻想自己会当奴隶主的人可能会很喜欢这种制度。
这种人怎么说呢？在他们的幻想里，有奴隶的世界他们是奴隶主，封建社会里他们幻想自己是皇帝又或者最低也是个贵族；近代的世界，他们幻想自己是军阀或者受到军阀宠爱的姨太太，总之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平民，又或者是个奴隶。
然而只要阶级这种东西还存在，任何人都可能会沦落到最底层，这才是现实。
*
因为这一个奴隶的出现，寒枝的心情突然变得有点低落。
平原的世界很原始，但那里出现的大多数种族，给她的感觉都是正面的。
这个世界带给她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好。
“找个高处看看空地在哪，我们直接找路过去。”
寒枝没有了多看看山下部落什么样的想法，直接让芮找路从山里绕到游商那边去。
芮直接爬上一棵树，众人也顺势休息一下。
“枝，你来看。”赤也爬上附近的一棵树，掏出望远镜看着远处，随即招手让寒枝过去。
寒枝跟着爬上树，拿出自己的望远镜，朝赤指着的方向望。
一条又宽又阔，长的根本望不到头的河流在山下奔腾而过。
就在河岸的两边，有无数块农田错落有致的排列在一起。
有些农田空着，有些农田是绿色的，而更多的农田里，是一片片交杂的青灰色。
黍米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