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菜,填填肚子。”
语气是温瑾川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听得十七晃神。
他木讷的抬头,也许是酒后壮胆,竟盯着他面前的主人看了许久。
然而温瑾川却不气不恼,笑了笑:“看够了吗?”
十七发愣:“不够。”
“我有什么好看的?”
“对,就是好看。”
温瑾川勾起嘴角,抬手触碰十七的下颚,将他的脸往上微抬,“这才喝了多少,就开始说胡话了?”
故意将语气冷了几分,一是温瑾川怕自己把持不住,二是一个时辰后就要出发赶去天陵,他得帮十七醒醒酒。
其实,十七没有醉,不过是借着酒劲壮胆。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不过他想赌,看看主人会不会生气。
然而冷硬的语气,十七一瞬间心跳加快。果然,主人还是厌恶自己的吧... ...
立刻从凳子上滑落,跪在地上,头低垂,声音颤抖着说:“十七失言,请主人责罚。”
“日后若我再听到这些话,自己掌嘴。起来吧。”
十七不敢起,这酒就不应该喝!
温瑾川无奈,将十七拽起而后将他按在了凳子上。“快吃,吃完我们要去天陵城了。”
“是... ...”一口米饭下肚,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要见夫人一面,于是乖巧的吃了几口饭菜后问道:“主人,我想去见夫人一面,可以吗?”
温瑾川点头,应允了。
十七回头,迅速地吃完剩下的饭菜,然后站起身,向温瑾川微微欠身:“多谢主人。
“去吧,别耽误太久。”
十七应了一声,转身朝宁夫人的住处走去。
到了宁夫人的房间,十七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响了门。
门内传来声音:“进。”
十七推门而入,只见夫人正坐在高位看着他。
“还知道来见我。”
十七跪地。
喝了酒的原因,让他差点忘了来这的目的。
尽力缓解了一下,准备开口时宁夫人抢先一步。
“喝酒了?”
“是。”
面色潮红,身形不稳,这副模样倒是宁夫人第一次见到。
“墨玉?”
“是。”
“你可知墨玉酒为何名扬天下,又为何后劲如此之大。”
十七停顿,“夫人独有的酿造之法,十七不敢妄言。”
宁夫人大笑了两声:“只要喝了这酒的,无一人不上头。因为啊,这酒里加了一味药材,百日醉。”
十七听后,心中一阵愕然,难怪他会有种莫名的冲动和心跳加速的感觉,原来这酒中竟然蕴含了如此强劲的催情之物。
没错,百日醉乃催情的药材。
“墨玉是我小时的师父所教,本意是用作成亲时所饮,没想到偏偏是这一味药材,却让这酒名扬天下。”
十七闻言垂头。
暗自庆幸他从小习武,体内的内力在强行压制这种情绪,假若一时没把控住,那方才... ...实在不敢接着想下去。
宁夫人突然收住笑意,语气变为讥讽:“你不是喜欢那温瑾川吗?多喝一些,他会要了你的。”
“夫人?!”十七猛然抬头,瞬间清醒。
“慌什么?冒冒失失的,不像样子!”
堂下跪着的人胸膛剧烈起伏,却不敢说什么。只好强忍不适,转移了话题。
“夫人既让下奴掌管七镜楼,能否告诉下奴林寂的身世?”
林寂。
便是那日七镜楼中,唯一对十七坐上楼主之位心存异议之人。
五年前,林寂以七镜楼之首而出,而十七位居第二。被宁夫人召回山庄后,便与林寂再无交集。
前阵子的那次会面,乃是三年来的首次重逢。
宁夫人眼皮微抬,似乎对于十七提及林寂并不意外。“为何忽然提他?”
“他对下奴持有七镜楼的玉印很不满。”
“他自然不满,他以第一而出,最有资格当这个楼主。”
可单凭这一点,十七觉得还不够。随即叩首:“夫人,请告知下奴,林寂的身世。”
“没什么好说的,宁淮之,你给我听好了。若你下不去手,自然会有人接替你的位置!我并非非你不可,倘若你做不到,我定会让你与他们一同葬身此地!”
话落,一阵寂静。
饮酒之后到底是胆子大了起来,往昔话至此处,十七定会认错而后退下。然而今日,他却执拗不休:“前朝南越国曾有位林姓武将,他可是那位林将军的后裔?”
宁夫人轻笑,不否认。“没错。”
果然是前朝官员的后裔,至此,十七才恍然大悟。
难怪会对他与萧子安首次独处,未下手时的愤恨。
林寂对于现今煜国的仇视,恐怕并不比宁夫人逊色。
他竟感到庆幸,自己接下了楼主之位。若他不接,这个位子便一定会到林寂的手中。
若天陵被破,谋反得逞,林寂势必会统率七镜楼展开复仇。御南王... ...北啸将军... ...以及所有曾率军剿灭南越国之人... ...皆在其列。
“谢夫人告知,下奴告退。”
“等等!”
刚抬起的一只腿,在听到宁夫人发话后,又将腿再次放下。
“林寂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人,他想做什么你便让他去做,不用太管束他。”
十七垂眸,不可能。
虽内心所想,但表面却乖巧应下。“是。”
“好了,退下吧。”
“是。”
退出琉璃院,十七越发不安。
他不想去天陵,更不想攻天陵。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求得两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