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男子没有再回头搭话，他是冒名进府里去做工了，但他签的可是打工契，不是死契。这些人还想让自己再回去，回去干嘛，回去给他家姑娘当沙包么？什么都别说了，还是快跑吧。两年了，他一个好好的富家子，都学会钻狗洞了。
灰衣男使劲拍了拍马的屁股，骏马嗷一下瞬间提速，和身后众人甩开了距离。
“老管家，追不上，他那匹马是大姑娘上个月才得了的宝马。”管家身后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提醒前面的老管家。
“啊这。”老管家长叹一声，你可算是加速了。那马能跑那么快，开始为什么不早点提速，浪费我们这么久时间。
老管家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停下，而后用沙哑的嗓子低声说，“咱们一路追到了交界处，终究还是让武少爷跑了，你们随我一起回去复命吧。”
赵瀚文坐在马车上，等着排队进城，自小随身侍候的葫芦突然拉开了车门，一张嘴张得很大。
“饿了？回家让厨房给你炖个肘子。”临到家门，赵瀚文心情极好。
“二、二、二少爷。”葫芦终于把嘴合上了。
“翰武？”赵瀚文起身，嗖一下冲出马车，朝着前面张望。他三年没见弟弟了，没听说他回家过年，难道是昨日才回家，今早就来接自己了？
赵瀚文是个擅长脑补的人，这一瞬间就把赵翰武突然决定回家过年，给他们家人惊喜的故事补充完整了。
“没，不是。”葫芦刚才给赵瀚文让道，这才走到自己少爷身边。
“快说。”赵瀚文再看葫芦，方觉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后，后面。”葫芦用手拉住赵瀚文的一只胳膊，示意他转弯朝后看。
这一看，赵瀚文有些愣了。后面有啥，有匹后腿打颤的马，然后还有个灰衣背对他站着的男子。不，他看错了，那不是灰色衣服，是白衣服脏成了灰色。这身影，难道说？赵瀚文不敢置信地看葫芦，葫芦点头，您没看错，那是咱家二少爷。刚才他朝我挥手，看您下来，他又转过去了。
“瀚武？”赵瀚文朝后走了几步，不确信地喊了声。
“哥。”赵翰武猛然扑了过来，把自己身上的脏污分了一半给赵瀚文。
赵瀚文没有及时闭气，被赵翰武身上这股子味道熏得差点直接吐了出来。
“混账，你给我松手。葫芦，把他给我拉开。”赵瀚文心里这气啊，几年不见，怎么忘了赵翰武是个混不吝了。
赵翰武在赵瀚文发作的前一刻，松开了双臂，放了他哥自由。
“你原本打算就这么回家？”赵瀚文捏着鼻子，问赵翰武。赵翰武虽然不拘小节，但能这样出现在芷州城门前，想来身上是分文都无了。
“要是没看见大哥，我打算找个地方把这马卖了，换套衣服，现在这匹马还能再留一留了。”赵翰武说完，摸了摸马脖子。
赵瀚文懒得拆穿赵翰武，这马看之不俗，卖是绝对不会卖的。赵瀚文和赵翰武进城后，直接去了赵家名下的一个客栈，让掌柜的准备衣服和水。掌柜的没想到节前还能见到两个少东家，当下殷勤地忙前忙后，还让人给葫芦也准备了一份茶点。
等一切收拾妥当，兄弟二人走下楼梯的时候，赵家大管家已经在楼下站着了。
“老爷、夫人听说两位少爷一起回来了，心中十分高兴，特意让我来接两位回家。”大管家年纪和赵老爷差不多大，让他来接是怕这两人不肯直接回去。
赵瀚文和赵翰武点头，刚才洗澡的时候，赵瀚文已经从赵翰武嘴里听了个大概，具体的事回家再说吧。
赵家两个少爷同日归家，这可是大事，府里众人脸上挂着喜气，各个忙得脚不沾地。李澄一早回了自家去看两个弟弟，回来时听说两个少爷都回来了，忍不住打听了一句，碰一起了？
下人一脸喜色说，对极了，听说在城门口碰上了。李澄抿嘴一乐，赵翰武这次可真是运气好，原本的他是半夜翻墙回来，被护院抓了个正着的。那一身的衣服，还有身上的味道，赵夫人看见都没忍住吐了。
“听说你在城门口，和你家二少爷碰上了。”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枫娘没想到赵瀚文来这么早。一年没回来，他不是很介意下属先和自己父母聊聊的。
“公子行行好，这两日救我一把。”赵瀚文摆出个哭脸，他弟马上要被混合双打，再不跑他也要连累着被骂。
“把边的书房，这两日借给你。”枫娘点头，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
赵瀚文感动，自家这丢人事主子不知道是最好了，他一点也没想到枫娘不问，是因为枫娘上辈子对此事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毕竟人哪有不好奇的，当权者也是有好奇心的。
“说正事吧，王爷怎么突然让你回来了。”说完闲话，枫娘示意赵瀚文坐下说话。
赵瀚文想了想，把临出发前一晚晋王交代的事，说了个干干净净。他说的时候，没有刻意抬头看枫娘的表情，只用眼睛盯着桌子一角。那桌子擦得干净，也许能看见一点枫娘的表情变化呢，现在这样他一直说话，枫娘一点回应没有，他害怕。
枫娘没在意赵瀚文这些小动作，当权者要会装，哪怕心里怕得要死，脸上都不能让人看出一丝波澜。更何况赵瀚文说的这些，并没有超过他对晋王此人的了解。
“听闻府里要有新的弟弟妹妹出生，我的心情十分复杂。”枫娘听完后，说了这么一句。
赵瀚文想着，这就是枫娘让他转达给晋王的话了，枫娘他心情复杂。至于怎么复杂，那就看晋王自己怎么脑补了。
“给宫里置办寿礼，王爷很信任赵公子啊。”枫娘说话带了点情绪，好像还带着笑。
“还请公子提点，这寿礼应该准备几份。”赵瀚文叹气，啥信任，不过是看不上人，又喜欢兜里的钱罢了。
“总要准备个三四份，让王爷从中挑选一番。听说节后就有拍卖会，到时我也去看看。”年后的拍卖会上，有枫娘的东西，她是要去凑热闹的。
“这个好办，到时候给您弄个包厢，保准谁也看不见您。”赵瀚文听说枫娘也去，当时就来了精神。这是展现他工作能力的好机会，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