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枫当晚并没有回晋王府,而是被皇帝的人送回了新府邸。府邸的下人都是齐全的,都是内务府送来的,梁枫连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里可能集齐了京中所有有心人的眼线。
晋王一直等到晚上,只等来梁枫回到自己府中马上就睡着了的消息,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第二天一早,梁枫醒过来,见了见府里几个管事的人,坐上马车直奔晋王府。马车走的不紧不慢,见多识广的京城百姓们别的也许不行,但是分辨达官贵人那是一流的,很快辨认出这就是那位生活有点坎坷的世子的马车。
马车到晋王府的时候,晋王还没有下朝,梁枫也不进府,任凭洪玉怎么劝说也不进去,就坐在自己马车上等着。跟着来围观看热闹的人,大呼精彩,没白来,还真有热闹看。
下朝的时候,晋王又被皇帝留下了。皇帝跟他说的正是梁枫的事,话里话外就是孩子不容易,你要善待他。晋王强忍着心中怒火,低头说是,心中疯狂叫嚣如果不是皇帝你,怎么会有后面这些事但是他不敢说啊,所以只能低头说皇兄你说的都对,我一定善待他。
憋着气的晋王刚一出宫门,就看见自己的人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只能快步走过去问出了何事。
“世子回府了。”
“那就让他等着。”
“王爷,世子就在门口等您呢,已经两个时辰了。”下人快速把门口情况说了一下,晋王甩下了马车帘。
七皇子坐在自己府里,听着下面人绘声绘色描述着晋王和梁枫时隔多年的第一次见面,手里的瓜子都变得格外香甜了。
“王叔摔门了?”
“摔了。”下人想想当时那场景,摔马车门也是摔门吧。
“先生,你说他和自己爹闹这么僵,就不怕别人说他不孝?”七皇子问身边的傅延至。
皇帝曾经透过七皇子问过傅延至想不想出仕,但傅延至说傅家还没翻案,他愿意留在七皇子身边继续当老师。七皇子觉得自己先生就是舍不得自己,才拒绝的皇帝,因此对傅延至更是信任。
“世子虽然战场上屡建奇功,但他年纪尚轻,做事难免会情感用事,或者说随心所欲,在我看来这都很正常。”傅延至在七皇子面前一向放松,他今天吃的是松子,不是瓜子。
“情感用事,随心所欲?”七皇子觉得这两个词用得很有点门道,这就是梁枫想给京中人留下的印象?那以后他打了谁的脸,其他人是不是就该说他就是个情感用事,随心所欲的权贵,你跟他较真干嘛啊?
想到这里,七皇子呵呵乐了起来。傅延至见他自己想明白了,也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人人都挂着面具,只要对自己有利就好了,别的管他呢。
“坐吧。”晋王想说的很多,但看着站在面前的梁枫又觉得很多话不必再说。
“王爷还是神采奕奕,和我走的时候没有不同。”梁枫这话一开口,晋王差点绷不住了。
火灾后,他把自己嗓子熏坏,很久不能开口说话,颓废许久。后来两个侧妃用手段怀上孩子,再加上东南的事,他重新摸到权力后才又振作了起来。这中间经过了好几年,好多事,怎么到了梁枫这,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听他这意思,自己年轻恢复得快也是错一样。还有什么叫王爷,一点礼数都不懂了?
“枫儿,你要喊我父王。”晋王板起脸,原本幕僚和他说的诉说父子情这些话,在梁枫的阴阳怪气下,一句都说不出口。
“父王,我经历了这么多,您一定很心疼我,急于补偿我。”梁枫很快改了口,说出口的话竟和晋王幕僚为晋王准备的台词不谋而合了。
“自然,虽然这中间有很多误会。好在你如今不错,在战场上立了功,也回到了京中,我自是会尽力补偿你。”晋王的尽力自然是自己的标准,不可能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那儿子就不客气了,上次离京我还是个孩子,如今回来感觉一切都很陌生,府里需要几个人帮我操持一下,不如就吉庆和王保史吧。至于赵大人,我这次的军功能传得那么广,我能活到如今都离不开他,我也希望他能官路平坦。”梁枫和时下京中人说话点到为止不同,他开口直奔主题,连人名都说的清清楚楚,反倒让人不好招架。
“赵瀚文已经被陛下钦点进了鸿胪寺,日后是好是坏,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至于吉庆和王保史,这两个人我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
晋王已经放弃和梁枫修好。他的直觉告诉他梁枫或许已经知道了那场大火的真相。但是知道又能如何,皇室就是如此,他既然回来,那就代表他已经接受自己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我要活的。”梁枫点头。
“抽空去看看你外祖父吧,听说你已经和牛家认亲了。”
梁枫微笑不语,牛家也是晋王此时还能忍受自己的原因之一,还好他早有准备。
“京中不是芷州,这里的人关系复杂。你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本王也不一定救得了你。”晋王觉得梁枫的笑特别刺眼,他和牛家交好又如何?京中所有人的关系盘根错节,他走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如今回来不摸索个几年,也未必能弄清楚。
“听说我那两个弟弟特别活泼可爱,我现在想去看看他们可以么?”梁枫起身,晋王说的对,他是该去了解下这京中他唯二不熟悉的人了。
丁侧妃和吴侧妃最近都很憔悴,王府里突然有了位世子,她们的奔头没了不说,还要担心这位世子是不是好相处,自然是吃不好,睡不好。王爷那边的人来说,世子现在要见两个孩子,两人紧张地彼此干笑着,为早在侧面花厅等候的孩子们,整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