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瀚文朝着身后心腹低声说一句话，赵老爷听见后眯起了眼睛。
赵夫人和李澄陪着牛歆晨正聊到京中气候呢，就在要开始社交第二部聊家乡气候的时候，门口一个婆子突然探了脑袋进来。
赵夫人心中不满，待客呢，探头探脑的成什么体统。
“我去看看，别是有什么急事。”李澄笑了笑，赵家治家很严，这婆子怕是有急事。
牛歆晨将赵夫人和李澄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怕是赵翰武终于下定决心回家了，也不知道他的决定到底如何。
李澄出门和婆子说了几句话后，一脸笑容走回屋子里，说是前院大哥请她们去一下。屋内众人都是一愣，大公子往日最常说的就是要守规矩，怎么今日让夫人带女客去前院呢？这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她们不明白，牛歆晨和李澄却都反应过来了，肯定是赵翰武回来了。李澄见赵夫人眉头微微皱起，走到她身旁，扶起了她的一条胳膊，用行动告诉她不是坏事。
牛歆晨虽然想早点知道前面在做什么，但这是赵家，要去的是赵家前院，赵老爷住的地方，她只能跟在赵夫人和李澄身后走。好在赵夫人也着急，在李澄的搀扶下，走路好似一阵风，直奔前院而去。
“夫人、小姐、牛将军，请往这边来。”葫芦带着三人，还有她们身后的一串心腹侍女，去向赵家正厅。临近正厅的时候，葫芦朝着众人做出了一个压低声音的动作，一行人不由自主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后面的侍女们纷纷压住身上可能发出响动的钗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坏了主子们的事。
“爹，求您答应了儿子吧。”屋外众人来时，正听到赵翰武声泪俱下说下了这么一句话。没错，正是声泪俱下，赵翰武一路上想起父兄儿时起对自己的呵护，刚才没说几句，就开始掉眼泪了。
赵夫人拧着眉头，控制自己不去看牛歆晨，虽然她默认了这事，但心里怎么可能对牛家一点怨气都没有。好好的儿子，要去入赘，以后若是过得好还行，要是在牛家受了白眼，她要心疼死的。
李澄目不斜视，也不去看身后牛歆晨的表情，这两人是不是真心，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原本还要蹉跎几年才能想清楚的赵翰武，怎地就开窍这么早了。
“婚姻大事本该由父母做主，你大哥尚未成亲，你如今这番表现可还有个当弟弟的样子。”赵老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大梁朝的人自来有这个讲究，哥哥姐姐不成亲，弟弟妹妹只能等着。
“大哥，求你成全我。”屋内的赵翰武很明显正在和赵瀚文说话。
“咱们家就你和我，两个兄弟。父母年事渐高，你就忍心远离家中？更何况，入赘到底是什么你弄清楚了没有，以后的你的孩子姓牛不姓赵，牛将军如今看你尚好，日后发现有比你更好的，你待如何？”
赵瀚文话音刚落，赵老爷和赵翰武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自己家还有被休的风险不成！
“你可想清楚了，你是赵家的二少爷，想娶高门嫡女或是不行，但是赵家的财富可以让你娶回十个八个你喜欢的。但如果你选择了牛将军，不但失去赵家的继承权，而且这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妻子。”赵瀚文话说得很硬气，实则袖子下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夭寿啊，他赵瀚文为了自己二弟的幸福，简直是在母老虎头上拔毛啊，这牛歆晨不会等会持剑冲进来吧。二弟，你可千万别被我这几句话说得动了别的心思，千万啊。
屋内、屋外陷入了可怕的一片寂静中。屋外的女眷们沉默是因为看不到屋内的情况，下人们觉得赵瀚文说的都是大实话，赵家多有钱，还有人比她们更能亲身感受到么？没有，没有人能放弃这样的家产，哪怕他不是长子，只能分到其中一部分，那也是富甲一方的财富。
赵夫人沉默，是因为赵老爷虽然和她情投意合，但这并没有影响早些年一个接一个进门的姨娘，若不是她使了手段，如今家中是何竟像无法想象。
李澄微微点头，赵翰文提到的两点，正是如今大多数人努力上进的根本原因，也是和牛歆晨成亲他就再也得不到的东西。
牛歆晨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虽然明知道赵瀚文请她们过来就是为了听这几句话，她还是有些紧张。她喜欢赵翰武的善良和赤诚，但她不能骗自己刚开始选择赵翰武时，没有掺杂她的算计，就算现在也一样。她需要一门不会动摇她在牛家话语权、同时又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婚姻，除了赵翰武的赵家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哥，你说的我都知道。”
“你知道？不说京中，就是西北比优秀的人又何止一两个，你知道什么？”赵瀚文的手拍在了桌子上，为了赵翰武他决定拼了。
牛歆晨提起裙角，想要进屋子，她知道赵瀚文下面要说什么。这话，她并不想让赵翰武听到。但就在这时，两只胳膊拦在了她的面前，她盯着这一黄一绿两条胳膊，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这两个拦住她的人，其中一个她还曾经见过，是梁枫身边的人。
“大哥一心做官，想要让赵家改头换面，歆晨想要做牛家家主，想当将军守卫西北，你们的志向我都知道。我从小就跟在大哥的身边，如今大哥志向成真，我比谁都高兴。我也希望歆晨能实现她的志向，因为她在我心中和大哥一样重要，我知道她不光是看上我这个人，可能也是看上了赵家。”屋内的赵翰武开口了，所有人再次屏气凝神，牛歆晨听到对方说她看上了赵家后，攥紧了拳头。
“你既然都知道，还犯什么糊涂！”赵老爷真是听不下去了，这混账还不如什么都不懂呢。
“因为，我想和她成亲。爹、哥你们成全我吧。就算她的动机不单纯，但是她选择了我，不是其他人。”赵翰武这话一出，赵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脖子，目光直视牛歆晨。这目光不再掺杂对牛歆晨地位的畏惧，而是一个母亲看向欺骗自家孩子感情的坏人的目光。
牛歆晨松开攥紧的拳头，原来他不傻，竟是什么都知道。但她没有选择，她无法否认自己的私心，但可以尽力让赵翰武日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