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十一家最富盛名的酒楼,同一天差不多同一时间有人自杀,这事是瞒不住人的,更别提京中官府的衙役们和刑部的大人,连夜查封了好几家歌舞坊,抓走了不少和此事有关的人。第二日早上,京里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皇帝让刑部牵头彻查此事,其他衙门协同配合,务必尽早捉拿京中叛党余孽。翰林院的李大人一早上碰了一鼻子灰,不但没把林致寒从牢里捞出来,还被皇帝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一番。
“父皇,您昨日说要见金剌国使臣,不如跟他们说改日再谈。”四皇子出言提醒。
“不必,一些叛党余孽还影响不到其他事情。”皇帝看向四皇子,又看了看其他人,和刚才大发雷霆的样子相去甚远。
“是。”四皇子低头回话,没注意到几个兄弟看他的眼神。太明显了,原本众人都在猜金剌国到底走了谁的路子,现在不用猜了,答案太明显了。
“太医院多派点有用的人,去看看梁侯爷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朕要你们何用,这都病多久了!”本朝只有一位和皇室同姓的侯爷,就是梁广唯一活在世上的儿子梁平。
梁平当年虽然服下解药,保住了性命,但身体一直不大好。每日里只与妻子、孩子在府中消磨时间,并不露面。就连昨日的万寿节,也都是告了病假的。原本皇帝觉得他不露面也好,省得大家尴尬,现在看来这人还是得好起来才行,他不但得好起来,还得带头讨伐叛军余孽才更好。
“侯爷的身体,因着昏迷太久的原因还是比较弱,但是正在好转中。”太医院的人能说啥,皇帝让他病好,他不敢不好呀。
梁平这个人被皇帝提起后,好多人的心思活了起来,更有人怀疑这事没准就是梁平干的,因为京中能和叛军余孽扯上关系的人并不多。
但很快这些人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位梁侯爷的亲娘可是叛军最恨的人之一,而且他只是空挂一个侯爷的名,并没有什么实权啊。
“臣请陛下查一下梁侯爷近日的动向。”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有人提了一下梁平。
“刑部去查。”皇帝从善如流,当即把这事交给了刑部。
后宫,被夺了名字的金剌国公主和土敖国公主,这个早上过得十分糟心。皇后坐在上面,冷冷看着以贵妃为首的嫔妃们,对两个公主开口冷言嘲讽,一句话也没说。果然晦气,就跟世子说的一样,倾国倾城刚一入宫,京中就出了乱子。
“乱臣贼子,也就这点手段了。真当他们死了,就会让宫中害怕不成。”公主一早上便把牛歆晨请到了公主府,问昨天的事情。
“公主说的是,只是这些腌臜手段,恶心人得很。”牛歆晨喜欢战场上见分晓,像这等魑魅魍魉的作风,她是一点都不欣赏。
“只是。”公主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只是虽然宫中不怕这些手段,但民间的百姓怕,若是有人趁乱起了别的心思,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公主可曾和梁侯爷打过交道?我听说,小公子是和梁侯爷家的几位公子一同读书。”牛歆晨其实也是有些怀疑梁平的,家破人亡之仇,真有人能忍得下去?
“梁侯爷是个没有脾气的人,侯爷夫人是个眼里只有侯爷的人。”公主思考了片刻后,给出了她的判断。
牛歆晨沉默,她相信公主的判断,她觉得没有脾气的人怕是不会选择做这样的事,或许是她猜错了。
就和牛歆晨一样,这京里怀疑梁平的人并不是少数,梁平自己也深知这一点。
“侯爷,如今这时候您进宫,会不会有危险?”侯爷夫人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夫君。
“我在宫里肯定是安全的,你在家好好照料几个孩子,不必担忧。收好门户,不要让下人随意走动。”梁平看了眼自己夫人,嘱咐一番后,跟着来看诊的太医进宫去了。
梁平进宫的时候,皇帝还在和剌剌花使臣探讨梁金陆贸一事的可行性,见他来了,还让人给赐了座。
“身体好点没?”皇帝对梁平说话的语气十分亲近,引得剌剌花多看了梁平几眼。
“回陛下,好了些。”梁平回答地中规中矩,然后就坐在那一言不发了。
“陛下,陆贸最重要的是安全,不需要像海贸一样担心海上的风浪。”剌剌花继续讲述这条商线的优势。
“平弟怎么看,海贸安全还是陆贸安全?”皇帝偏偏不让梁平做个哑巴,点名问他怎么想。
“臣认为都有风险,海贸的风险这位使臣刚才已经说了不少,但他漏说了一点那就是海上还要小心海盗。”梁平的声音就跟他人一样,十分平静。
“继续。”皇帝点点头,示意梁平继续往下说。
“陆贸也有风险,路不通,还有马匪。其他的,小臣没去过金剌国边境,不敢妄言。”梁平心中自然是倾向海贸的,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吃不上饭的黄州人。
“梁侯爷觉得是马匪多,还是海盗多?”一旁的四皇子,开口问道。
“臣不知。”梁平始终如一的平静,并不为这种程度的质疑而动摇。
“这件事,朕会考虑的。今日时间不早了,四皇子替朕送送使臣吧。”皇帝的目的达到后,开口支走了剌剌花和四皇子。
“平弟,朕实在是担心你的安全,才让你进宫。昨日的事,你都听说了吧。”皇帝看向梁平。
“臣听说了,都是些小人行径,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他们恨朕,也恨你啊,你在外面,朕始终不放心。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宫里吧。”
“臣遵旨。”梁平再一次被留宿在宫中,不是因为中毒,而是为了“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