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丽在香薰馆竟然睡着了。
她的心实在太累了。
梦里是她和季林乱七八糟的事。
一会是雪山遇险一会是摩托惊魂,一会是季林血淋淋地跟她说再见。
裴丽在噩梦中惊醒。
醒来发现是在一间环境静谧舒适的休息间。
季风在一旁读着书。
见她醒来,季风放下书,走过来看着她。
眼神温和柔暖。
“你醒了。”
裴丽的额头上惊出虚汗,脸上挂着泪。
季风拿出柔软的手帕轻轻帮她擦拭。
裴丽抽过手帕:“我自己来。”
季风一滞,从善如流。
“做噩梦了?”他问。
“嗯。”
裴丽点点头。
从香薰馆出来,季风送裴丽回家。
一路上都是沉默。
还是独身保平安。
裴丽决定再也不碰感情了。
季风用余光瞅见裴丽的脸色渐渐变得坚毅,心里叹口气。
这个女孩好不容易动了真感情,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结束了。
第二天裴丽一到公司,业务部传来好消息。
公司谈了一个主题酒店的墙绘。
但是酒店的要求很奇怪,必须裴丽亲自上阵做墙绘,否则就不签合同。
“酒店规模是三十层,装修风格欧美宫廷风。大厅和每间客房都有墙绘需求。内容要求画西方古典油画和风景油画。”
业务员给裴丽汇报酒店方的要求。
“什么?这也太复杂了。他们不如买些油画挂上得了。做什么墙绘?”
裴丽难以置信。
墙绘是古老的壁画艺术和现代涂鸦的艺术结合,不是复刻经典画作,细节和效果肯定和画布上不同。
画古典神话故事和风景画,不仅需要超高的绘画功底,还需要大量的时间。
从经济成本上算,得不偿失。
做这一家酒店的功夫,都能接十家的活了。
“这种单子不要也罢。”
“可是裴总,他们报的价比市面上高十倍。”
十倍?
这让裴丽有点心动。
但是必须让她亲自上阵,这点就很奇怪。
“你有没有问为什么必须让我亲自出马?咱们公司有的是技术高超的画师。”她问业务员。
业务员说:“问了,酒店经理说酒店高层就是这么决定的,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可能是为了质量有保证吧。还说这是把这单生意给咱们的唯一要求,否则就签别家。”
裴丽在地上来回踱了几圈。
以酒店的工作量和报价,这单生意可以说能让整个公司吃一年。
她最后一拍桌子:“签!”
到手的钱为什么不赚?
公司开业以来还没怎么赚钱,倒是遇到不少坎坷。
天使投资人不能白投钱,时时刻刻都看着呢。
不就是自己辛苦点吗,没问题。
“哎!”业务员开开心心地答应一声,转身一溜烟去签合同了。
裴丽大学时主修油画,后改行做墙绘,做这单也算专业对口吧。
合同很快签好,钱一次性付清,工期定在三天后。
钱款提前结清这点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般客户都是完工验收后才会付钱,这家酒店提前就把钱付清,着实没见过。
裴丽不得不走出办公室,再次穿上工作服,投身一线。
她带领十个墙绘师一起去现场勘测。
酒店经理亲自接待她,并告诉她,墙绘必须她亲自上阵,否则就是违约。
裴丽一再强调,她带来的墙绘师也是一顶一的技艺高超,和自己一起完成,并不算违约。
但是经理就是不同意。
没办法,看在钱已经进账的份上,她只好把带来的墙绘师打发回去,只留一个助手帮忙提东西。
让她一个人弄,工期遥遥无期,酒店就不怕影响营业吗?
带着疑问,裴丽开始勘测现场。
三十层,这不得干一辈子啊?
唉,谁让人家是甲方爸爸呢?
裴丽拿着工具,边勘测边记。
回去后用电脑一点点设计图纸。
不同的地方,要用不同风格的油画。
等这些事情弄完,半个月过去了。
酒店也不催,就让她慢慢弄。
这样也有好处,就是公司还可以接别的业务。
人手没有被这一单全占去。
裴丽带着助手去酒店开始打形。
期间酒店经理时不时过来视察。
酒店属于重新装修,只有墙绘这一块没有弄完,其他营业一切正常。
因此,来酒店住宿的客人经常会看到有个穿工装的漂亮女孩,坐在人字梯上,认真拿笔在描画。
有的人会驻足观看。
裴丽倒成了酒店大堂一道别具一格的风景了。
一天她正在梯子上作画。
助手无聊,便坐在大堂里的沙发上玩手机。
前台的两个小女孩暂时没什么事,开始小声八卦。
“你说咱们酒店好端端的干嘛把以前重金购买的油画都扔了,非要找人来在墙上画呢?这不多此一举吗?”
“不知道啊!听说是上面的意思。有钱人的想法咱们就不懂了。”
“你看那个女孩,听说只让她一个人画,不让有帮手。”
“这是为什么?一个人得画到什么时候啊?”
“好像也是酒店高层的意思。可能她和高层认识吧。不然为什么把这单生意给她?这不是明摆着照顾生意吗?”
“嗯,有道理。把画扔了硬找人画,就是硬要创造出这么一项工程。”
那两个女孩叽叽咕咕一顿,有人来办理入住,她俩才闭上嘴。
裴丽在上面听得很清楚,难道是有人要照顾她生意?那为什么又让她一个人独自完成,这又有点为难她的意思了。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是合同已经签了,这时反悔已经来不及。
她只能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大堂的画又大又难打形。
经过一星期的忙碌,她终于初步打完形。
裴丽拖着疲惫的身体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灰头土脸,提着工具走到酒店的电动门前,一个人恣意潇洒地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五六个人。
裴丽见到此人,心里打了个突。
怎么会在这遇到他。
不过对方够呛能认出她来,因为今天的她头发上脸上沾着墙绘。
汗水顺着发髻流下来,已经把脸弄污。
她一身蓝衬衣工装裤,妥妥一个油漆工人。
裴丽低下头,手里提着工具,和助理往外走。
一双高级定制手工皮鞋进入视线,挡在了她的面前。
“好久不见啊,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