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花魂,四人几日来都未曾御剑。
不管山川或是河流,皆是步行,始终如一。
谢子安真是敢怒不敢言,凭什么要为了那花魂受罪?
他是真的服了。
算了算了,此次任务任重道远……
任重道远个屁啊!
他谢子安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在这辈子遇见这群人?
“前面便是始安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司徒里里指着山下的城池。
始安,乃南境佳地,其山水美景,广为世人美谈——天下第一山水景色。
一路行至山下,自城门望去,市井街巷热闹非凡。
不是集日,却有万民立于街边,盼望着什么。
街道中央,有一灰衣老道,手里正端着一碗符水,偏偏倒倒地跳着走着。
挥舞手中的桃木剑,口不停歇地念着不知什么咒法。
其身后还跟着几名武士,应是在路上撒一些雄黄酒。
百姓们皆是振臂高呼,踮脚仰首朝着下街望去。
白流萤也率着众人前去凑热闹。
“敢问,这阵仗是……”
她随便逮了路人问。
“嚯!你外地人,这都不知道?”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最为热闹的地方:
“今天是大仙祭呀!碧顷宫宫主要下山来游街了!马上就到我们这儿了!”
“碧顷宫?”
她暗自嘀咕着。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惊呼,扰乱了她的思绪。
“诶!来了来了!道君来了!”
“波澜不惊,一碧万顷!道君赐福!”
随着沸腾的人群,在阵阵高呼恭迎与尖叫声中,一股花香扑面而来,带着无比尊贵的气息。
映入眼帘的,是宝马香车白帷幕,雕木金缕灵槐渡。
轿中玉手撩纱帘,只此一眼入人心。
自半扇窗户窥见其容颜。
雪肤薄唇,冰肌玉骨。
淡漠疏离的眉眼,如同高岭之花,丝毫不染尘世。
比白流萤这个真神更像神仙。
即便是坐在那里,也是一道绝世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但浑身散发出的不可一世的气息,却又让人不敢亵渎,独余由衷的尊敬。
马车驶到近处,那人似瞧见了白流萤,应是挽唇笑了笑,而后放下纱帘。
后又众仙童小使向众民撒着驱邪保平安的符纸,注了灵力的福袋诸如此类之物。
众人哄抢,更有甚者跪地连连磕头,只求能在这大仙祭得来年平安无事,幸福美满。
“那是谁啊,小七?”
殷时朝见她看得认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觉得,那人还不如自己好看,小七干嘛一直盯着?
“碧顷宫宫主,重(chong)华,世人称其为重华道君。
波澜不惊,一碧万顷,求仙问道者,皆上九重天阶,于碧顷宫叩见。”
白流萤面无表情地说着。
虽然如此,但这个重华道君嘛,很不正经,非常,极其,特别不正经。
“这么说,此人颇受民众爱戴啊。”
谢子安不禁有些佩服,感慨一句。
看够了热闹,白流萤正转身欲走。
却见迎面走来一仙童,又对她躬身行礼:
“白山主,道君请您一叙。”
“?”
“还请随我来。”
似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说完便走。
白流萤也只能跟上去解个所以然。
走前叮嘱众人在原地等待。
“白山主跟那什么道君认识?”
谢子安看着二人背影提问。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殷时朝很是不爽,怎么能那么随便跟陌生人走呢?
“有道理,我们走。”
司徒里里举双手赞成。
三人商量一番便紧跟那二人身后。
酒楼:
“道君游街还未结束,还请白山主稍等片刻。”
那仙童将白流萤领到了四楼一处临窗的雅座。
又朝旁桌的三人微微一笑,而后便行礼退去。
不多时,外边有了动静。
一男子推门而入,他一袭淡紫长袍,外笼浅色纱衣,气若神只,神情带着笑意。
其中最为显眼的,还是蹲在他肩头的那只白猫。
尊贵华丽,黄蓝双色异瞳,神秘斐然。
“虫虫,许久不见。”
他很是娴熟地坐到她对面,淡淡开口。
这一幕却将殷时朝气得不轻。
虫虫?干什么喊这么亲密?
其实白流萤是很无语的。
重华与她相识于两千多年前,具体因何而相识她已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记得他似乎是帮了自己一个忙。
也是在看到他之后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那时她道行还不够,只能与其五五分。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可是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存在,他怎敢还这般唤自己?
虽与他关系不错,但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她不怎么喜欢。
“虫虫”二字,是因他说,流萤便有“萤火虫”之意,想要彰显他们之间坚不可摧的友情,必须得取一个亲昵些的称谓。
于是,“虫虫”二字便诞生了。
至于重华的外号嘛,他是这样说的:
“有一个便可以了,我这样的美男子,哪能有其它名字配得上我?”
……
“诶?”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眼中透着惊奇,指了指白流萤肩头,笑着打趣:
“你是不是学我?这小东西是什么?”
“……”
白流萤闭了闭眼:
“这是花魂,永定花魂。”
“哦~”
他大彻大悟地点点头:
“没听过。”
“……”
“你不在青云山待着,怎么突然跑到岭南来了?”
他摸了摸肩上的白猫,对这不喜出远门的人,现如今却突然从中原来此感到好奇。
“是为了花魂?”
“这不重要,先说说你找我的目的。”
“哎呀~”
他撑起下颚,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几日过得不顺心,想找你倾诉一下,不可以吗?又或者是,我想你了呢?”
此话一出,白流萤白眼翻上了天。
真是不知道他到底在装什么。
而殷时朝可就不太好了。
咬牙切齿已形容不了他此刻的心情,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敢打他小七的主意,简直是痴心妄想。
忍不了一点。
他直接起身上前,死死瞪着重华,话却是对白流萤说的:
“小七,我们走吧,正事要紧。”
不就是爱称嘛,谁没有似的。
“不慌不慌。”
她摆摆手,未曾去看他的神色。
见她不应,殷时朝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愿放弃:
“小七,不可懈怠。”
“等着!”
她回过头凶了他一句,眉头微蹙。
见此,他只得应了一声,虽心有不甘,仍乖乖回去坐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重华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扭头一看,他正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不是错觉。
心中气不过,一桌三个人的茶水,全都被他一个人喝了去。
谢子安见他吃瘪,那叫一个舒坦,谁叫他之前还打自己来着,该!
白流萤并未过多在意,只是对重华道:
“多大的人了还搞这些,幼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