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弦月微微一笑,耳垂上的澳白珍珠闪烁着莹润的光芒。
“目前准备递交九州管乐团的申请书,如果成功的话应该会回国发展,不过感觉竞争好大,听天由命吧。”
她蹙眉的模样淡去了那股疏离感,像只撒娇的布偶猫。
主持人直呼心被戳中了。
“听说您这么多年一直有在资助非洲的贫困儿童,同时也成立了流浪动物保护基金会,真的让我很钦佩,能和大家说说你这么做的初衷吗?”
“初衷可能是不忍。”
高弦月笑道,“我并没有多伟大,只是共情能力很强吧,看到他们那么痛苦,如果不想办法做什么的话,那种煎熬会一直跟随我。”
好伟大!比菩萨还慈悲。
谁能想到这个人骨子里是佛口蛇蝎。
在孟九轶被霸凌长达一年的时间里,高弦月一直充当着什么角色呢?保护者,朋友,救赎。
班里有人说,她是小三的女儿,她母亲就是靠张开腿才送她来这里上学的。
有人说,亲眼看到她偷偷摸摸进数学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时衣衫不整,连头发都很凌乱。
有人说,她家人早不管她了,她就是靠陪睡挣的学费。
这些声音糅杂在一起,传遍学校,被他们反复津津乐道,在她路过时窃窃私语。
只有高弦月站出来替她说话。
在她被诬陷偷钱,书被丢进脏水桶里,被摁在游泳池里只剩一口气时。
高弦月替她擦干净,说九轶啊,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要懂得保护自己,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只有尝到同等的痛苦,你才能够释怀。
第二天,有同学鞋子里藏了针,被贯穿整个脚掌,而她的储物柜正好搜出了针。
她成了板上钉钉的罪魁祸首,和所有人眼中的罪有应得。
而高弦月自始至终陪在她身边。
再后来所有人的倒霉,都成了她的蓄谋而为,被单独的个体霸凌还能喘息,可如果所有人敌对,她就是被捕食的猎物,谁都可以欺压她打击她。
在她受不住想要辍学那天,孟九轶在天台见到了另一个高弦月。
她穿着学生制服,咬着烟点上橙红色的火焰,吐出一口烟雾,问汪茹她们几个。
“下一个打算玩谁?”
眼前左右晃悠的手让孟九轶回神,bonni问:“你认识她嘛,我看你盯了电视这么久。”
“嗯。”孟九轶垂下眼。
“她是我高中的...朋友,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她声里藏着若有若无的冷然,眼神也是。bonni顺其自然道:“要是想她就主动联系呗。”
主动联络?
高弦月已经切断和国内所有同学的联系,孟九轶暂时没有办法见到她。
“我会的。”
孟九轶看向她手中的盒子,“你拿的什么呀?”
bonni晃晃餐盘里的甜点。“可以刺激多巴胺的分泌,这种物质会传递快乐兴奋,来一点不?”
在医院这些天bonni比孟父还要关心她,她拿个小勺慢慢挖,嘴里甜丝丝的,真的好吃唉。
bonni问:“刚才我看你爸在门外准备进来,结果被人叫走了?”
孟九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我在我爸眼里只是个交际的工具,很正常。”
“这种不爱女儿的父亲,你也不爱他就行了。”
孟九轶心中一动,又见bonni上下打量她,“让女人心情明朗吃吃逛逛是最容易的事,现在你虽然不能出去,要不要给自己换件睡衣,我看你每次都穿这种老奶奶色,真是糟蹋你的脸蛋。”
孟九轶眨眨眼,惊讶她的脑回路。
“你们医院还提供其他睡衣?”
“Sure,睡衣种类就压在餐点那本目录之下,是你自己不仔细好吧。”
孟九轶本来没当回事,结果等bonni推着衣架过来时,她差点惊掉下巴,各种材质色泽都有,相比起来她这件的颜色确是老奶奶。
见她那么热心的推销,孟九轶也拿着在镜子面前比划两下,突然她后知后觉想起件事——
等等!
她跳进水里的是不是把礼服脱了?
“你怎么了?”bonni见她如同石化一般。
下一瞬,孟九轶把睡衣盖在脸上,发出纠结的呜咽声。
她就是脱了!礼服是鱼尾式,下水影响行动,她当时只穿了个聚拢型胸贴和内裤,但是胸贴不防水的,在水里挣扎那么久...
那许衍之把她救起来的时候岂不是?
天!
孟九轶无力蹲在地上,把脑袋都埋了进去,一会抓头发捂脸懊恼,一会自言自语,耳朵像是炸开了朵朵烟花。
bonni:“孟小姐了?”
孟九轶仰头看她,讷讷道:“bonni,我被送到医院那天...”
“怎么?”
“...谁带我来的?”
“大少爷啊。”
“不是...”孟九轶不知道该怎么说,快抓脑袋了,“我是想问...想问我那件礼服还穿在身上嘛,因为那是别人送我的,还挺珍贵,我想留作纪念。”实际上是想问她被送来医院是什么样子,里面全裸嘛,还是?
bonni道:“我是之后接到命令才来的,最先接待你的应该是Anny,我去问问。”
“快去快去,我等你的消息。”孟九轶迫不及待将她往门外推。
等人走后,她慢慢倚在墙壁上,像是脱力般没了力气。
拜托,一定要她留条底裤。
虽然戴胸贴也没法见人,但总比全裸好啊。被拒绝不丢人,在人家面前不着寸缕就真的没脸见人了。重逢虽然没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她想象的,该是高傲从他面前走过,每次都目不斜视。
救命!她真的不想拿走光的剧本。
门铃这时被摁响,孟九轶立马去开门,“ bonni你真好,这么快——”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bonni,是许衍之。
相较于宴会那晚的西装革履,他今天穿着件棕色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平添几丝随性。
“....”
孟九轶脑袋一空,光会站在那。
许衍之目光轻轻落在她脸上,桃腮带粉的痕迹还留在脸颊,沿着耳后一直蔓延到脖颈,像是桃花汁在涌动。
又不动声色逡巡她身后,几套睡衣凌乱搭在沙发上,大概刚才才试完。
他眼里带着一丝笑,“感觉你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