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指节叩在青玉案上,目光扫过堆成小山的灵药灵矿。
千年玄冰通体流转月华,七窍玲珑果表面隐现婴孩面容,随便一株拿出去都能让金丹修士打破头——这些都是他从三阶圆满妖王手中抢来的。
元婴与四阶大妖间互有感应,若有元婴修士如李平安这般,早有四阶大妖前来阻拦,哪里会等到现在,这是多年来天象域与玄土界达成的某种默契。
不过此次追杀他的四阶大妖多半是看他肆无忌惮,故而按耐不住强行出手。
他随手摄来一尊青铜小鼎,鼎身饕餮纹路突然扭曲着活过来……这是在一条蛟蛇洞府中寻得的,应当是某位修士被那蛟蛇吞食过后留下的。
将散落在地的法宝尽数收入储物袋中。
除此之外还有,三阶傀儡残骸,那些铭刻着符文的关节构造,比他在千岛渊海收集的傀儡符文更为精妙。
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
这些原本他是打算将其全部卖出,看看能否换到一件凝婴灵物,本体的元婴有着落了,他这个身外化身可还没有——他可没有本体那样漫长的寿元可以慢慢等。
洞府内青烟袅袅。
李平安掌心悬浮的漆黑妖丹正吞吐幽光,表面幽纹如活物游走——纵然有化水珠与玄木阵器护体,被四阶大妖追杀,他的魂体依旧身受重伤。
这枚妖丹这正是被追杀前用天雷符轰杀鬼妖王所得。
金丹大圆满境的魂系妖丹,放在拍卖行少说值二十枚上品灵石。
“凝!“
随着法诀掐动,妖丹突然坍缩成鸽卵大小的墨玉珠,隐约可见细密裂隙在珠内流转。
李平安苍白的面色以肉眼可见速度红润起来,内部魂体被四阶裂空雕撕裂的伤口泛起幽光开始缓慢愈合愈合。
他忽然睁眼,双瞳闪过幽芒。
洞外月华正好。
化水珠珠在指尖轻旋,一缕灵力注入的刹那,李平安身影如同被无形巨手揉碎。
化作十道大小相等的灵水向四面散去。
由十化百,最终重新汇聚。
作为魂修,他对神魂的掌控能力比本体高了不知道多少,配合化水珠这般能力,只要最后成功汇聚小半灵水,基本性命无虞,至多重伤。
十丈开外的古松枝头积雪簌簌震落,青衫身影已踏着松针现形。
松林间忽起夜风。
李平安翻手收珠,负手望向东南方。
不过三息,镶着银蓝滚边的侍女服划破夜色,为首女子高鼻深目,发间坠着的孔雀石额饰随步履轻响。
“可是婢子们惊扰了前辈清修?”
异域面容的侍女长盈盈下拜,腰链上二十七枚铃铛竟未发出半点声响——修为不过筑基,但对于灵力掌控不错。
李平安目光在其蔚蓝眸色上稍作停留:“飞鱼家血脉倒是驳杂。”
“前辈法眼如炬。“侍女长又行了个古怪的抚心礼,
“婢子飞鱼柔,祖父是赤沙域夸族大巫。百年前飞鱼家与玄土界本土氏族结盟,三代家主皆娶了夸族贵女。”
“巫蛊之术?”
李平安闻言仔细打量眼前异族血脉的少女。
夜枭啼声刺破寂静。
“是。”
“最近的修士集市在何处?”
“往东三百里便是观潮城。”
飞鱼柔低头不敢直视李平安,掩住眼中惊骇,“城主乃是我家老祖故交,为元婴修为,其中绿洲有潮汐湖泊,故以此闻名,每月朔望之日有金丹境拍卖会……”
“要说最大的交易城池,当属黄沙派治下的飞沙城。”飞鱼柔垂首应道,青丝间银饰微微晃动,“此城虽说方圆数千里皆为荒漠,却建有十丈高的引灵阵……其中常有元婴灵物出世。”
李平安指尖在玉简地图上摩挲,神识扫过标注“飞沙“的墨点。
他注意到少女提到黄沙派时声线突然紧绷,连带着腰间禁步都发出细碎清响。
“黄沙派?”他故意拖长尾音。
飞鱼柔肩头一颤,慌忙补道:“是晚辈失言,该称上宗。
“黄沙派乃流沙域共主,当代有十数位元婴真君坐镇。”
她葱白手指绞着裙带,“黑砂真君百年前便入大圆满境界,乾沙上人同样是老牌大圆满元婴,但……”
“乾沙……黑砂?”
李平安突然轻笑,百宗盟对外宣称中,大部分宗门最高境界便是元婴大圆满,但是这种消息听听变好。
玄土界中五阶妖圣少说也有几十之数,哪怕内讧,单凭那几个圣地怎么可能压得住这些暴虐的五阶大妖。
飞鱼柔被笑声惊得后退半步,腰间禁步撞出乱音。她强自镇定道:“正是,几年前还有传闻说乾沙上人闭关参悟秘术……疑似即将突破元神之境”
“接着说,飞沙城有什么特别?”
李平安没有多言。
“诺。”
少女咽了咽口水,
“城中每年都会举办易宝大会,据说连元婴修士所需的……”
李平安又问了几个寻常问题。
便给了瓶二阶丹药打发对方离开。
直到身后洞府石门轰然闭合,飞鱼柔才敢抬头,惊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飞鱼柔按住狂跳的心口,族中秘传的“观灵术”仍在眼前上残留着可怖画面——那位前辈周身缠绕的幽魂鬼气,简直比万鬼窟里的积年老魔还要浓郁十倍。
松涛声里,化水珠正在李平安袖中无声旋转。
次日。
轰隆!
石门禁制被人触动,飞鱼寻的声音裹着灵力透入:“前辈,族中备了些薄礼……”
李平安拂袖撤去禁制,看着眼前老者捧着玉匣趋步而入。
那匣中分明是株千年年份的沙棘血果。
“不知前辈是否满意赤精洞。”
“小女愚钝,未能……若是前辈满意,小女可留在此地供前辈驱使。”
飞鱼寻话未说完,便被玄木阵器逼得跪倒在地。
“本座最厌弯绕。”
李平安指尖敲击案几,震得茶汤泛起涟漪,“要么直言所求,要么带着你的试探滚出去。”
飞鱼寻额头渗出冷汗,怀中玉匣咔咔作响,虽说当时讨论不打扰这位前辈,但如今的飞鱼家可谓是穷途末路,距离衰败只差临门一脚,身为飞鱼家家,他不得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