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那个凭借一己之力，把一个将要倒闭的服装厂盘活的人。
姓邝，邝云升。
黎书安问一旁的大姐，“你们副厂长，是不是叫邝云升？”
“是啊。”
黎书安的心，瞬间稳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捡到这样的机遇，但有邝云升在，她给小英铺的这条路，十有八九是条康庄大道。
“抱歉邝副厂长，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邝云升摇头，挤出一抹笑容，“厂里情况不乐观，大家各有各的担忧，但盼着厂子好的心是一样的，我们厂长既然松了口，对工作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这一点，黎同志尽管放心。”
黎书安点头。
“我相信邝副厂长的为人，大家有顾虑我能理解，我不介意你们在生产我这批订单时寻找别的机会，如果担心反馈不理想，我们第一批可以小批量生产，以最快的速度铺进市场，用最短的时间获得反馈，您觉得呢？”
邝云升看黎书安的眼神微微一变，眸底隐有光芒忽闪，“黎同志打算生产多少件？”
“五百套，一件衣裙一件风衣，配套生产配套销售，亦可单卖。”
黎书安道，“你们如果还有余闲，我们可以再搭配一些配饰，比如撞色腰带，同色系发饰、耳饰、头绳等衍生品，同样，图样有我们提供。”
“你居然知道衍生品？”
厂长办公室走出来一位年轻人，看模样，比黎书安小上几岁，满眼惊讶的看着她，“这位就是黎同志吧？请进办公室聊。”
说完，叫一旁带黎书安过来的大姐，“邵姐，你去找赵哥，让他草拟一份合同过来。”
厂里并没有正规的法务部，服装厂以前隶属公家，任务都是下发文件。
大姐答应了声，转身走了。
邝云升做了个请的手势，黎书安略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我姓叶，叶时筹。”
黎书安伸出手，“黎书安。”
年轻见状，眼底又掠过一抹惊讶，笑着轻握了下黎书安的手，“黎同志是业内人？”
黎书安摇头，“我在翻译部工作，我朋友对这块擅长，我不想她埋没天赋，所以……”
她没说完剩下的话，但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翻译部的同志？”
叶时筹又是一惊，与邝云升对视一眼，看到他眼中的惊讶，微垂了下眸子。
“恕我冒昧，黎同志带设计图了吗？在签合同之前，能不能让我们先评估一二？”
黎书安微笑摇头，从包里掏出图纸递过去。
邝云升一眼看出设计图跟她身上的衣服款式一致，“这……”
“这是样衣，我朋友昨天赶制出来的，今天第一天上身，我们翻译部已经有超过二十位女同志来询问是在哪里买的。”
见对方看出端倪，黎书安爽快反馈上身一上午的校验成果。
邝云升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叶时筹看了图纸看黎书安身上的衣裙与风衣，点了点头，“老厂长，我同意签这份合同，黎同志带来的这份图纸，与展现出来的样衣，会为我们带来转机。”
“你们怎么看？”
老厂长看方才闹腾的厉害的几人。
几人对视一眼，有人想从图纸和黎书安身上的样衣上寻找问题，看了两圈，憋出一句，“翻译部是公家的，找咱们下单，算是公对公还是私对公？万一被上头找去问话，会不会连累咱们？”
老厂长睨了他一眼。
黎书安也看过去一眼，“这位同志如果有顾虑，我可以把我朋友喊来，让她跟你们单独签合同，她待业，是私人对公家。”
那人还想说什么，被叶时筹与邝云升同时盯着，悻悻的闭上了嘴。
老厂长对合作没意见，邝云升更没话说。
叶时筹微笑着说等合同拟好，可以当场签，下午就可以去市场挑选合适的布料。
黎书安当然说好。
借了厂长办公室的电话，先给沈砚南去了一个电话，报了所处的位置，请他帮个忙，接小英过来签合同。
请沈砚南帮忙，她存了一石二鸟的私心。
先拿沈砚南那辆军用吉普车震住服装厂这些对她身份存疑的人，等合同签好，回四合院的时候，再顺道让街坊邻居看看，他们的小吃摊是有官方罩着的。
沈砚南眉头一挑，“黎书安，你使唤我是不是有点勤快了？”
“回头赚了钱分你一成。”黎书安捂着话筒，“你快着点，这边一屋子的人在等着。”
沈砚南轻哼了一声，“着急还不挂电话？”
“行，我挂了，你……”
黎书安顿了下，轻咳一声，“你在市区还是西郊军区啊？要是在西郊军区的话就……”
“在老中医这，刚跟人约好看病的时间。”沈砚南黑着脸解释了一句。
黎书安那句‘开你那辆吉普车过来的’话，被打断，她陪了声笑，“好嘞，那就麻烦你了沈团长。”
沈团长这三个字，黎书安咬的很清晰。
办公室的几人自然都听到了。
“黎书安，你有点古怪，你是不是……”
黎书安‘啪’一下摁断电话，给家附近的报刊亭打了个电话，请人去通知小英带上她的存折跟沈砚南一起过来。
半小时后，合同拟好，沈砚南也带着孔如英准时赶到。
黎书安小声跟孔如英解释了几句合作的事，孔如英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直点头说好。
合同签好，双方微笑握手。
孔如英有些拘谨，但面对邝云升提出的布料选择，说起里面的细节并不含糊。
邝云升的意思是既然确定了合作，就赶紧把布料采买回来，叫来老师傅打板裁样，通知工人到岗，准备加紧生产投入市场。
孔如英紧张的看黎书安，黎书安拍拍她，“我去请个假，下午陪你们一起跑市场。”
孔如英连连点头，狠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往翻译部挂了个电话，轻张瑶帮忙请了一下午假。
一行人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坐公交车去买布。
对，坐公交车。
邝云升说，“厂里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只有十几块钱生活费，厂长那辆车半年没加过油了……”
说起来就是没钱，心酸的很。
走到大门口，看到沈砚南停在大门口的军用吉普车，黎书安眼珠子一转，笑了。
原本打算的一石二鸟，现在可以一石三鸟、四鸟了。
“沈团长，能不能麻烦你载我们一程？”
沈砚南，“……我拒绝。”
“一成一成，这可是在给咱们自己赚钱。”
“咱们？”沈砚南盯着她，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