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为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额上冷汗涔涔,心中犹如翻江倒海。段风从潍城拉来的那三万虎狼之师,加上城外枕戈待旦的五万大军,整整八万兵力,原本以为胜券在握,谁能料到局势急转直下。此刻,他望着大殿之上神色各异的众人,满心都是不祥的预感,暗自思忖:难道今日当真难逃一劫?
林辰身姿挺拔,透着几分肃杀之意,他微微仰头,缓声说道:“黄公公,请宣读遗诏吧。”那声音,好似裹挟着千年寒潭的冰碴,沉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人心头莫名一紧。
大殿之内,压抑的氛围浓稠得近乎实质,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所有人都困在了其中。众人的目光好似被磁石吸引,齐刷刷锁定在黄公公身上,每一道目光里都藏着忐忑与期待。
黄公公哆哆嗦嗦地捧起那卷遗诏,好似捧着一团烧得正旺的炭火,指尖都泛着青白。他咽了咽唾沫,艰难地展开明黄绸缎,尖细的嗓音刚一出口,便划破了寂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每一个字,都像是沉甸甸的铁锤,狠狠砸向众人的心坎。
待遗诏宣读完毕,真相大白于天下,先帝遗愿是要将这万里江山托付给流落在民间的王氏夫人之子,而眼前的林辰,正是身负王氏血脉的天选之人。
刹那间,大殿仿若被施了噤声咒,连根针掉落的声响都能惊起一片寒颤。就在众人神经紧绷到极限时,一声洪钟般的高呼乍起:“臣等愿遵先帝遗诏,奉怀王为新君,拨乱反正!”喊话之人是御史中丞张廉,他双目通红,满脸赤诚,那股子忠心劲儿任谁看了都一清二楚。
其实,朝臣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打头阵的,必是林辰的亲信。早在林辰悄无声息入京那会儿,黄公公就怀揣遗诏,趁着夜色,逐一拜访先帝留下的那些老臣。一番推心置腹、晓以利害,早就将这帮忠义之士拉拢过来,此刻,便是他们发力的时候。
有了张廉这一嗓子,众大臣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群情激昂,呼声此起彼伏:“臣等愿奉先帝遗诏,奉怀王为新君!”声浪滚滚,震得大殿房梁簌簌发抖,直往人耳朵里灌。
司徒为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像是被抽干了气血的纸人,身形晃了几晃,若不是身旁的侍从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差点就直直瘫倒在地。
端王也好不到哪儿去,眉头拧成了麻花,内心恰似狂风中的怒海,汹涌澎湃。他怎么也想不到,林辰这手暗度陈仓玩得如此漂亮,在朝中的布局已然细密如织、无懈可击。
端王向来行事谨慎,此刻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危险的缝,飞速盘算着双方的筹码。
瞧着满殿高呼拥戴的臣子,他深知当下局势于己不利,林辰已然占尽上风。思及此处,他暗暗咬咬牙,心说不妨先暂且蛰伏,佯装臣服,毕竟林辰就算今日登基,也是仓促上位,根基不稳,往后的日子还长,不愁没翻盘的机会。
端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双手恭恭敬敬地捧起司徒为赠予他的天子配剑,一步一步朝着林辰走去。每一步,都好似拖着千钧重负,在地上踏出沉闷的声响。走到林辰跟前,他缓缓低头,沉声道:“臣愿将此剑献上,助陛下除奸。”姿态放得极低,意图已然昭然若揭。
林辰伸出手,稳稳接过遗诏与天子佩剑,目光如电,缓缓扫过群臣。忽地,他猛地抬高声调,声若洪雷:“今日朕便奉诏登基为帝,司徒为,你这弑君逆贼,毒杀先帝,其罪当诛!”这一声怒吼,恰似晴天霹雳,震得众人鼓膜生疼。
眨眼间,一队身姿矫健、训练有素的侍卫如鬼魅般涌入大殿,几个箭步上前,便将司徒为死死制住。司徒为双眼暴突,满是错愕与不甘,他拼命挣扎,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嘶吼,却被侍卫铁钳般的大手狠狠摁跪在林辰脚下。
林辰面色冷峻,双手高高举起天子佩剑,刹那间,寒光一闪,利刃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刺进司徒为的胸膛。温热的鲜血飞溅而出,洒在冰冷的地砖上,大殿众人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交头接耳的嗡嗡议论声瞬间炸开。
林辰神色凝重,一步一步朝着那象征着无上权威的龙椅走去。每一步,都似踏过往昔那些鲜血淋漓的荆棘,终于,他站定在龙椅之前,昂首挺胸,声如洪钟:“自今日起,改国号为顺,大赦天下!”
端王反应最快,“噗通”一声跪地,重重叩首,口中高呼:“天佑我大顺,陛下万岁万万岁!”众大臣如梦初醒,纷纷俯身跪地,山呼之声响彻大殿,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