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赵宏有了防备,身影如幽冥般闪移。
“你还敢躲?”
察觉眼前只是幻影,赵正中途便将脚收了回来。
他知道赵宏身怀金刚不灭身,出手的力度能使赵宏受伤,但不至于伤及根本。
毕竟自己儿子断了赵离一臂,甚至险些将其杀死,他必须得给剑阁和姜瑶,乃至赵环一个交代。
就算是做戏,他也要亲自动手。
他赵正之子,怎么可能交由他人处置?
“父皇,赵宏他只是一时冲动,他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婉平公主携赵萱赵鸢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赵萱更是“噗通”一声,跪在赵正面前,替赵宏求情。
“一时冲动?”姜瑶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赵萱:“他分明是蓄谋已久,想趁机杀了我儿,还有,听听刚才说的那些话,像是一时冲动?”
“他是眼看没了痛下杀手的机会,就在言语上,对自己的堂兄极尽羞辱,企图令我儿剑心受损,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争夺越国王位,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我儿赵离自八岁入剑阁以来,一心修剑,从未有过争位之心,此次回楚庭参加宗师论道大会,也只是为赵家宗室争光。”
姜瑶的目光缓缓转向赵宏,眼眶里的泪水,犹如断线的珍珠般夺眶而出。
这一刻,身为人母的姜瑶,悲愤交加。
“赵宏,我就想问问你,离儿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与你有何私人恩怨,用得着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去对付他?”
望着泪眼婆娑,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姜瑶,赵宏被气笑了:“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赵宏,你放肆!”
赵正沉声怒喝。
明明只需对自己服个软,他便能顺理成章给他一些象征性的惩罚,再给赵离足够的补偿,这事基本上就算过去了。
然而,看着赵宏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股怒火直冲赵正天灵盖。
怒其不争!
“怎么,难道你真还想动手不成?”
赵宏目光中带着三分自嘲,七分愤慨,毫无畏惧地与之眼神碰撞。
原来还对眼前的这个父亲怀有一丝期望的他,在这一刻,彻底死了心。
“跪下,向赵离的母亲道歉!”
凝望着暴怒的赵正,赵宏的嘴角依然在笑,只是笑得有些凄然。
“你还在笑!”赵正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吼道:“都这种时候了,你到底在笑些什么?”
“是在笑朕,你的父皇???”
赵宏的笑,已是冷笑:“不错,我就是在笑你,笑你不分黑白,笑你不配有儿子!”
话落,在场之人皆露出错愕之色。
完全没想到,赵宏面对赵正,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非但不认错,还说自己的父亲不配有儿子。
他难道想与赵正断绝父子关系?
除去人父这层身份不谈,赵正可是一国之君主,眼里岂能容得下沙子?
“赵宏,你在胡说些什么?”赵鸢也被吓得不轻,赶紧劝诫道:“快跟父皇解释,说你……”
话到此处,赵鸢却说不出来了,一时想不出理由和借口替赵宏开脱。
赵宏已然把话说死,这该,如何解释?
沈知梦思绪也颇为复杂,感觉赵宏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在她记忆里,赵宏聪明早慧,从小就没有身为皇子的架子,哪怕是对待下人,也都是和颜悦色,平易近人,就像是初春里破晓的暖阳般,总能给身边的人带来温暖。
可为何他对几乎毫无纠葛的赵离动了杀心,又为何当面顶撞自己的父亲。
换做是她,她孝顺父亲还来不及。
可是,她早已没了那个最疼爱她的爹爹。
想到这,她暗自神伤。
赵宏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样的人,还配她喜欢吗?
既然如此,今日正好将这份情缘,彻底斩断。
“好好好,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如果说之前的表现,有一半都是在作戏,但这一刻,赵正是真的怒了,冷厉的双目中,透出骇人的锋芒,就像是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好汉不吃眼前亏,赵宏见状,身形暴退数十丈之远。
赵正既已对他出过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赵正的修为,早在多年前,就已处在法象境后期巅峰,他还没多少把握与之一战。
而且,他还有很多话并未说完。
事已至此,若是不把话挑明,自己可能真就得受冤了。
这么大一口锅扣下来,他可不想背,也绝不背!
“我凭什么要给多次派人暗杀我的人道歉?”
“姜瑶,难道你这些年针对我所做之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神色都有了变化,目光皆落在姜瑶身上。
对于赵宏曾经被暗杀一事,就连一众弟子都略有耳闻,但他们得到的消息,明明是妖邪所为,如今竟牵扯到姜瑶身上?
姜瑶面色一怔,多少有些心虚。
她故意瞥了赵正一眼,很快恢复镇定,冷笑一声。
“赵宏,你残害同族,目无尊长,事实摆在眼前,你却我反咬一口,血口喷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大家都看看,越国王长子究竟是一副怎么德行,这样的人,将来配做一国之君吗?”
赵宏当然知道,赵正当初将姜瑶软禁,只是找了明面上的罪名,并未将刺杀一事公之于众。
此事,也只有赵家宗师内部的一部分人知晓。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赵宏的心就凉了一大半。
想让赵正替他出头,彻底摆平眼前这老女人,已几不可能。
就算他现今展露出惊世的武道天赋,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只怕在赵正的心里,制衡朝堂,稳定朝局,比他这个所谓的儿子重要得多。
“呵呵,父皇,你明明看清了这老巫婆的丑恶嘴脸,却一言不发,我说你不配有儿子,难道有说错吗?”
虽然嘴里还叫着父皇,但看向赵正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尽是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