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姓出街拥护秦王出兵的时候,李丘仍在驿馆里面地毯式的搜索失踪了好几日的人,
终于,他在驿馆一个几近废弃的井里,找到了一具已经泡的肿烂的尸体,尸体身上还穿着乌奴人的衣服。
可是,李丘却通过尸体的面目特征和身体骨量的大小,确认这具尸首应该是大臻人。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在这具尸体里发现了蛊毒,就是和赤合王子用来在宫宴上展示战力的蛊人体内的蛊毒一致。
虽然尸首已经泡烂,但是尸体的肌肤却比平常尸首要硬许多,因为泡水时间比较长,肌肤上还有不少裂痕,好像硬的皮质被皮下的脂肪撑开,导致了裂纹。
尸体的主人很快被查出来,是禁卫军半年前新招募进来的士兵,大年三十值守之后就没有了身影。
因为偶有逃兵的事情发生,所以禁卫军首领只是私下里安排了人先搜查,准备待抓到人之后再做惩罚。
连钰在李丘将消息传给她之后,就带着人再次来到了驿馆,
赤合王子依旧紧闭房门,拒绝和大臻官员沟通,
连钰已经见怪不怪,在外面礼貌交流过后已然遭到了拒绝,便直接让人毫不客气的踹了赤合王子的门,
屋内干干净净,连卧房的被衾都叠的整整齐齐,好像昨晚没人睡过一样,
“搜!”
士兵们鱼贯而入,连钰跟在后面,仔细推敲屋内的各个角落,
没有暗门!
赤合王子就这样消失了。
另一重院子里的鲁西合的房间,也已经变得空无一人。
这下连钰的头更大了!
她揉着眉头,缓缓走出房间,院中士兵的搜索还没有结束,她端坐在院子中间,等待士兵汇报搜索结果。
一炷香过后,士兵从不同方向抬回来十多具尸首,其中有三具尸体衣着与其余人明显不同——是赤甲卫的尸体。
每具尸体身体都异常坚硬,仵作立刻拿出验毒工具,不过盏茶时间,便确认这些人中了蛊毒。
尸体在院中一字排开,连钰认得出,除了赤甲卫的尸体之外,
另外的十二具尸首,都是赤合王子带来的,他们曾在宫宴上展示过强劲的战力,
而现在,所有人身上蒙上白布,已经没有一点声息。
赤甲卫的百户很快得到消息,也来到了驿馆的院中,
“这几人是昨日值守的三人,负责的是驿馆后门的人员出入。”
这位百户满脸可惜,
“今晨我迟迟没有等到这几人的回归,负责前门和侧门的提骑们对此也一无所知,没想到……”
“百户大人此时不应该可惜这几名赤甲卫的身死,而应该考虑考虑,赤合王子在百户大人的看守下,竟离奇失踪,皇帝和指挥使大人该如何处置你。”
“多谢连大人提醒,这件事是郑某人失职,郑某人必然会担起责任。”
连钰不再理会郑百户,驿馆中乌奴的赤合王子整个使团,一夜之间全部失踪,人去楼空。
这次不仅是赤甲卫会受处置,恐怕有关人员,一个都跑不了。
回到刑部时,沈飞正在值事房来回不安地走动,
“沈大人?”
连钰一眼看到沈飞的愁容,
“连郎中,陛下刚刚紧急召见了本官,限我们两日内将案子断清,否则你我全部都要摘掉乌纱!”
连钰就知道,皇帝除了会压迫底下人来为自己求得安心之外,没有其他手段。
她将手中的信纸交给沈飞,那是赤合王子的枕头底下搜出来的,
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汉字,
“本王子先走了,你们就等着将镇云府拱手相让吧!”
沈飞看完,用力将信纸拍到桌子上,气愤地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沈大人,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稍安勿躁。”
但现在沈飞此时一点也安不下来,他燥得很!
这个案子从发生到现在,每一次以为抓住了证据的时候,都会很快陷进一个死胡同。
就像现在,明明已经证据确凿了,可是已经确认嫌疑的真凶,却已经逃之夭夭了。
若是就此断案,抓不到犯人,陛下必然愤怒难平。再加上乌奴人在雪拥关搞得突袭,若是再雪上加霜的话……
沈飞摇摇头,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不过,老天似是对沈飞还是有怜惜的,总算给他送来一个好消息,
岳山大夫遣人来禀,梅映雪苏醒了!
“当真?”
沈飞一下子来了精神,起身快步往厢房方向走去,梅映雪恢复了意识,但是说话还不利索,
大夫说是因为余毒还在体内发挥效用,所以现在她的舌头依旧是被麻痹着。
“明日梅映雪姑娘应该就可以清晰地说话了。”
沈飞喜极将泣,用力拍着岳山的肩膀称赞他妙手回春,岳山忍痛后退,终于摆脱了沈飞的“魔爪”。
“连郎中,你说得对,本官确实不能急躁。”
沈飞走出厢房后,和连钰分别时,没头没脑的和连钰说了这么一句话。
连钰才想起之前自己和沈飞说过的一句安抚,
“您是刑部的根,你若慌了,我们这些依靠大人的小草,就定不下来了。”
连钰顺嘴就是一句高帽子,沈飞十分受用。
至次日一早,梅映雪就被带到了一间宽敞的厅堂里。
女子苍白的面容上,泪珠点点,让人不禁心生怜悯,梅映雪话音未出,又见新的泪痕落在面颊上,
一屋子男人,都不知如何安慰,惟连钰唤来一名丫鬟,扶着梅映雪在软踏上坐下,
又温声在一旁安抚了一会儿,众人才知道那晚事情的真面目:
那日梅映雪自己带着丫鬟出门看热闹,见到舞红缨枪的看台周围十分热闹,就停住观看。
可是人群中突起骚乱,自己和丫鬟被冲散后,被人抓住打晕,再次醒来时,就和两个面貌不似中原人的男子坐在了一个屋中,
“他们让我陪酒,我为了保命,陪了酒,添了笑,直至天亮,却不许我睡觉。
天亮以后我想着出门求救,可是那个年纪大一些的人竟抓回我后要强要我,我用尽全力反抗却不得,被那胡子拉碴的男人压得不能动弹,
但他们二人似乎也不和,我被压在下面的时候,看到屋里另一人竟悄悄往酒中加东西,
然后面不改色的让另一个人回去喝,说是助兴的酒,其实那人喝下去不久,就口吐白沫不能动弹了。
之后那个年轻的人拿着酒走向我,他说……他说……”
梅映雪说到这里,再次哭啼不止,
“他说了什么?姑娘但说无妨,你只要照实说,本官会想办法为你讨回公道!”
沈飞低沉的声音,在此时听着,十分令人安心,梅映雪慢慢地从手帕中抬起来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