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辞死死盯着卫榆。
卫榆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笑容里都是嘲讽。
当年在卿家,她百口莫辩地时候多了。
如今才到那里啊!
卿辞蔫蔫地,哆哆嗦嗦地走回去。
衣服都被烧了,也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换。
风一吹来,她比风中的野草抖得还要厉害!
卿慕眯着眼睛,躺在那里,目光始终落在卫榆身上。
这个卫榆已经半点没有了当初得影子。
若不是他一直亲眼看着卫榆走到今天,他会以为有人冒充卫榆。
而他和卿锦出事,他就是感觉是卫榆的手笔。
但是,他们没有任何把柄。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有多绝望。
喧闹一场,周围又恢复一片鼾声。
等到天边有了鱼肚白,方进喊人起来赶路。
卫榆才从平板车上下来,把火堆旁已经烤干的小鱼捡起来。
一人一把,一路走,一路慢慢嚼着吃。
他们都是两顿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所谓的两顿,也就是一人一天两个窝窝头。
最低配,保证不饿死就行!
“方大人,我们车烧了,这没法子走啊!”卿故叫道。
卿慕可不轻,驮着受不住!
他话音才落,就看到柳婆子用树枝和野草编了垫子,用草绳子拽着从他们面前走过。
柳婆子的脸上竟然带着嘲讽,自己亲生的,怎么不能想办法?
就这等畜生,也配当父亲?
方进是烦不胜烦:“自己想办法走!”
卿璃那厢里惊叫:“大哥,父亲昏迷了!”
卿故探手一试,额头烫人。
卿鸿如今已经人事不省了。
“卫竺,下来,让你祖父上车,卫榆给你祖父看看!”卿故那是一个理所当然。
几个重伤坐在卫家车上的人面面相觑。
卫竺却是只有一个字:“走!”
卫家人没有一个人回头,平板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卿璃跳脚:“卫竺,你有功名在身,我要告你不孝,夺了你的功名!”
卫竺冷笑一声,只有两个字:“请便!”
方进无法,只能对隐娘子说:“给看看,毕竟一条人命!”
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到达北荒,卿家人这一路都在作死。
问题是,到了现在,他们仍旧是理直气壮。
好像是所有人都欠他们的。
隐娘子不情不愿的给看了,扎了针,又拿出药物,让他们煮水给喝。
卿璃背着,卿云用布巾在河里打湿,给卿鸿冰额头。
卿鸿是老太傅,门生遍天下。
他活着,说不准就能给他们寻一条出路。
若是卿鸿死了,他们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他们不时抬头看看前面,卫家的平板车吱吱呀呀的往前走。
卫家一家人都是和和乐乐的。
在看看卿家,人死的死,伤的伤。
这北荒还没有到,他们的心里是越发的没有底了。
也是越发的嫉妒和仇恨。
若是卫樱不合理,现在拉车的是他们,坐在车上的都是卿家的人。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远处的天边乌云翻滚,很快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风里都是凉意,即便是一直活动着的他们,也不由得裹紧了自己衣服。
有人把学着卫榆编制的草帘子也披在身上。
转瞬之间,就听到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不是雨!”
有人惊呼。
的确不是雨,是冰雹!
拇指肚大的冰雹劈里啪啦的砸下来,头上脸上身上都是生生的疼。
众人都往河边的树下跑,有人还钻到了平板车的下面。
马儿也在嘶鸣。
狂风裹挟着冰雹,卷起碎石,到处天昏地暗。
不过是片刻功夫,地面上就白茫茫的一层。
卫榆用草帘子护着头,蹲下身子,捡起一个冰雹,细细看着。
触手冰凉,晶莹剔透。
这才八月初就下冰雹了,是不是今年的天会冷的早。
若是种下的庄稼,这个时候没有收成,这么一场冰雹下来,基本上就是颗粒无收了。
北荒垦田,未必是作为流放犯人中最轻的处罚。
很有可能,垦田会没有收成,会饿死!
卫榆叹口气,鸡蛋永远都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她的目光落向远处莽莽苍苍的群山。
这冰雹只是一阵子,转眼就停了。
但是天空,还是乌云密布。
“抓紧走,说不定还有大雨!”北荒的士兵一边嘀咕着倒霉,一边催促。
众人起身。
卫榆这才发现,卿家人速度慢,没有遮蔽,此时满头的包啊!
一行人踉跄着赶路。
直到中午,为首的士兵,才指着一片荒漠里的的凸起,对他们说:“那就是北荒城!”
卫榆瞪大眼睛,那是北荒城?
就那么一下片像是房屋,又不像房屋的东西,连个村子都不如,是北荒城?
众人的心齐刷刷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