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铭顿时心中不悦,看着她的目光里染上了幽怨:
跟你和跟我,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都这么好了,难道你还不想入我镇北王府不成?
耿氏夫妇同时看向萧北铭那张充满了上位者威仪的冷脸,高大的身材极有压迫感,周身似乎有冷气环绕。
一看此人就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儿,哪里赶得上苏大夫这么平易近人,整日笑呵呵的,一看就是个好人。
老耿满目担忧地摇了一下头,秋娘立即会意,忙说,
“我们举手之劳,提供一间屋子而已,可不敢谈什么恩情。
只是,我儿口不能言,大字也不识一个,怎么敢在官老爷的手中当差?
粗鄙乡野小儿,万一行差踏错,连求饶都不能够,更别提做什么将军了。
我们就跟着苏大夫,做个小厮,有口饱饭吃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成吧,那我收下他了。”
苏苡安瞧着萧北铭冷着脸不发话,并没有收下耿豆的意思,就只能自己答应了,顺带一手一个,把他们夫妻搀扶起来,
“孩子交给我,别的不敢说,肯定饿不着肚子。”
夫妻两个又双双跪下磕响头。
耿豆站在旁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对于父母的安排,他一向言听计从,只是不会表达罢了。
萧北铭新伤初愈,现在还不好骑马,就坐上了苏苡安的马车。
丁香把镇北王先前做靠枕用的蚕丝被,改成了两个软垫子,放在了马车里面。
苏苡安上车看见了,勾唇一笑,
“这丫头,也太会过了,真会给我省钱。”
本来,她是让丁香去镇上多买几个坐垫给镇北王路上用,那丫头,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就废物利用了。
萧北铭看到了挂在车壁上的竹笛,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夏天的时候,在庄子上的河边,她别在后腰的那只,只是,已经从青绿变黄了。
“你也很会省钱啊,这么简易的竹笛,竟然还留着。”
苏苡安顺手拽下来竹笛,在手里转了两圈,
“嘿嘿,这叫该省省,该花花。我的钱,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一个子儿都不能浪费。”
“你那日在河边吹的是什么曲子?”萧北铭问道。
苏苡安笑而不答,只是立即竹笛附唇,不吝再次吹奏了一曲不谓侠。
萧北铭目光期待地再次发问,“很好听,所以,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苏苡安柳眉一挑,侧目看向他,眸光里满是狡黠,嘴角漾着笑,
“你给我笑一个,我就告诉你。”
笑一个?
在萧北铭的记忆里,都没有自己笑的时候,
“我军旅之人,生性严肃,不苟言笑,从来不笑。”
苏苡安嘴角弯了弯,讥诮道,
“哦,原来如此,你不笑,我就不告诉你曲子的名字。”
“没商量了吗?”
苏苡安眯起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颇为郑重道,
“丝毫没得商量,我决定的事情,一条独木桥走到黑。”
萧北铭好生为难,尝试着唇瓣牵动几许。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笑起来,兴许会很傻,会不好看。
她又是如此以貌取人的性子,嫌弃他丑怎么办?
萧北铭终是放弃了。
苏苡安生性好动,到底是在马车里坐不住,没多久,她就要下车骑马,活动一下筋骨。
萧北铭立即抬手勾住了她的腰,把人揽入怀里,紧紧困住,十分霸道地说,
“哪里都不许去,就在这里陪我。”
他是真的担心,她马鞭子一扬,人就跑没了。
“那你给我笑一个,我就在这里陪你,要不然,我就自己出去找乐子。”
萧北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明眸皓齿,颇为心动,禁不住喉结滑动,但是,还是没笑出来。
苏苡安将一切尽收眼底,勾唇一笑,抬手用中指的指腹,自下而上挑了一下他高耸的喉结。
萧北铭像过电一样往后缩了一下,倏尔一股热气席卷全身。
苏苡安看着他迅速泛起了红晕的脸颊和耳尖,抿唇浅笑,
“你怎么这么纯情啊?还会害羞呢。萧禛,不会是纯真的真吧?”
萧北铭脸上的红晕又加重了一层,心跳也加快了。
从前,他一见她就这样,他竟然一直是认为自己一见她,就气得热毒发作,原来,这叫脸红心跳,怦然心动……
萧北铭郑重道,
“抱歉,我以前对你太凶了,以后肯定不会了。”
苏苡安被他没来由的道歉弄得没头脑: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样的脑回路,才说出这样的话啊?
倒是蛮有趣的。
“没关系啊,美男子做错什么事,在我这里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只要不是生死,其余的都是擦伤。”
萧北铭盯着她明眸善睐的双眼,黑瞳之中似乎有星辰闪烁,顾盼流转之间,又有阅历沉淀的笃定和淡然。
“你从前没有在道观里修行吧?”萧北铭终于问了一件他想知道的事情之一。
苏苡安抬眸和他对视,满眼含笑,
“我当然在道观,苦修十五载,专门研究怎么迅速让美男子脸红。”
萧北铭自然是一个字都没信她的。
罢了,她不想说的事,真是问了也白问。
这些日子,萧北铭也看明白了,她跟自己不一样。
自己想撒什么谎,一定会做足了准备,以防疏漏。
而她,各种谎话张嘴就来,也不管这话着不着边际,别人会不会信服。
她总是有理,并且,绝不承认自己的理是歪理。
她有一套自己的理念,且信念感强得很。
即便别人都觉得她不正常,她也依然特立独行,我行我素……
二人目光交错间,萧北铭只觉得她精致绝伦的五官在自己眼前不断地放大,而后,唇上蓦然一软一热。
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她的笑容更甚了:
“你好甜啊。”
萧北铭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
啊!
她怎么这么可恶啊!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男人主动吗?
苏苡安眉眼弯弯,沾沾自喜道,
“瞧瞧你脸红的,像个苹果,看来,我的修行颇有成效呢。”
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彻底惹恼了萧北铭,他觉得自己做男人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马上报复了回去。
一番生吞活剥,良久之后才松开,看着她憋红的脸,剑眉一扬,
“你更甜。”
苏苡安抿了抿自己唇上的血迹,柳眉一挑,嘴角含笑,
“难道不是腥吗?”
萧北铭幽幽不输阵:“不觉得,要不然,再品品?”
车马一路不疾不徐,十日后,终于抵达了上京城。
铁柱赶着马车在镇北王府门前停下。
苏苡安一路上都心心念念要见到小老虎了,现下,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跳下马车就往门里走,也不等萧北铭。
萧北铭从后面追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回自己的府邸。”
苏苡安嘴角一抽,疑惑的眼神回眸看向他:
他竟然不让我入王府!
这人没事儿吧?
一路上嘴都亲肿了,现在又跟我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