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兴月之所以这么称呼崔夫人,也是因为对方先前,以及以后“可能”的身份。
没错,就是可能。
池兴月觉得崔婉儿会嫁进周家,至于是不是周成宇,能当正妻还是妾侍。
亦或者今后荣登妃位还是后位,她不关心,只晓得崔家会鸡犬升天。
崔夫人习惯被人这么称呼,也没因为如今戴罪的身份去纠正。
而是拉过崔婉儿,给池兴月介绍:“这是小女崔婉儿,应该跟你年龄相仿。”
池兴月头一次正面跟崔婉儿打交道,笑着行了个礼:“崔小姐好!”
崔婉儿回了个礼,看向池兴月的眼神满是好奇。
只不过担心崔敬忠,没多寒暄,就收回了目光。
凌季恒接过金宝手里的瓦罐,对几人说:“有碗吗,在外面放了会儿,药都凉了。”
“啊,对,有有有,稍等哈!”崔夫人赶忙从柜子里拿出一只陶碗,放到桌子上。
凌季恒按住瓦罐盖子,将里面的药汁倒出来。
黑褐色的药液氤氲着白色雾气,池兴月离老远,都能闻到里面的苦涩。
崔婉儿将崔敬忠扶起,一点一点喂给他喝。
崔敬忠虽然发着高热,可也是有意识的。知道这是救命良药,就着碗边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崔家人一脸担忧地看着崔敬忠,都忘了招呼凌季恒和池兴月。
金宝见此,将牛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一共搬了三趟才搬完,人也累得满头大汗。
崔婉儿看着那鱼和羊肉,整个人都有些呆愣,有些惭愧地说:“让凌公子破费了!”
没有拒绝,因为知道自家情况不允许。
况且凌季恒眼里没有鄙夷轻视同情,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
余光瞥向池兴月,见她除了对环境好奇外,并无其他,崔婉儿对这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多了几分好感。
只能说池兴月的外表比较有欺骗性,都让女主忘了,她也是流放过来的。
不清楚程大夫的药有没有效果,一行人端坐在桌子前,心不在焉地守着。
崔夫人见此,问起了池兴月:“兴月,你和季恒是从小订的亲?”
池兴月红着脸摇头,看了眼凌季恒,才说:“我成亲前,是凌府的下人。”
崔夫人震惊中有着遗憾,却也没有就这个话题聊下去,而是问起了周成宇。
凌季恒挑能说的说了说,不过他和周成宇交情一般,对于周家的事更是一点不了解,所以也没多少消息可以透露。
崔夫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而崔敬忠,额头开始冒汗。崔守庆拿温热的帕子替他擦拭额头,半个时辰后惊喜地说:“娘,爹退烧了!”
崔夫人赶忙过来查看,发现确如崔守庆所言后,双手合十,连连向上天道谢。
池兴月对崔母的印象跌入谷底,却也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崔婉儿松了口气,和池兴月聊起了女孩子喜欢的刺绣、服饰、布料,结果池兴月一无所知。
又谈起了常用的胭脂水粉,然池兴月根本没用过大雍朝的产出,她天生丽质,顶多描个眉。
附和了崔婉儿几句,还说不到点子上。
崔婉儿心中惋惜,觉得凌季恒这么风光霁月的人,娶这么个空有美貌的妻子可惜了。
也没问两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主观猜测是被人算计了。
使坏的估计不是池兴月,不然两人不会如此浓情蜜意。
凌季恒也是个重情义的,不然一包银子,就把人打发了。
池兴月见崔婉儿眼珠子转了又转,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心想你快考我诗词歌赋呀,世家贵族的小姐,不是最喜欢摆弄才学?
或者咱聊聊笔墨纸砚或者乐器啥的,也能勉强答出来一点,不至于被人怀疑脑袋空空。
谁知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对方开口。
崔婉儿顾忌池兴月的颜面,没好意思谈论那些高深的。
却不想,恰好错过了池兴月可以装逼的点。
猜到小媳妇儿心思的凌季恒都快笑喷了,开口打圆场:“兴月平日里喜欢研究医书,对经营生意,也颇有一番见解!”
崔家人以为这是凌季恒怕池兴月抹不开面子,故意往她脸上贴金。
牵强地点点头,没有多问。
站在几人身旁的金宝表情十分鬼畜,真的是想笑不敢笑,强憋憋不住,快难受死了。
将目光扫向池兴月,心想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也不敢相信,一个烧火丫头能有这么多本事,简直将他们主子拿捏得死死的。
池兴月见人家不问,总不能现场来背几首古诗。有些闷闷不乐地撅了噘嘴,倒是把崔婉儿给逗笑了。
觉得小姑娘很可爱。
时间一点点过,崔敬忠的情况又反复了。
凌季恒抬手试了试崔敬忠额头上的温度,发现非常烫。
蹙眉看向池兴月,池兴月意会,从袖口处拿出一个瓷瓶。
“这是我家祖传的药粉,对高热有奇效。”
说着往碗里倒了些白色粉末,让崔婉儿拿点热水冲兑。
大概两勺子的热水,将粉末化开,崔婉儿再一次扶起崔敬忠喂药,却发现这一次没有先前那次好喂。
池兴月摸摸鼻子,怀疑这西药粉,比中药汤还苦。
可它效果立竿见影,连一刻钟的功夫都不到,崔敬忠就醒了,额头上也恢复常温。
看着屋里这么多人,还挺意外的。
得知是池兴月的药救了自己,满脸感激:“小姑娘,谢谢你了。老夫现在没法做出承诺,可这恩情,会一辈子记得。”
池兴月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您不必如此客气。”
说着将瓷瓶拿给崔婉儿:“以后若是情况紧急,可以稍微倒出来点兑水喝。”
崔婉儿很心动,却没接。人家都说这是祖传的了,应该很珍贵吧!
池兴月没管那么多,直接塞她手里。
当好人嘛,自然要做到底。拿出来的东西又收回去是什么道理?
果然,崔婉儿眼睛红红,声音都有些哽咽:“多谢!”
池兴月不在意,抬头朝上看了看。
从那错开的门缝可以看出,天快亮了。
而她,有些困。
强忍着没打哈欠,陪崔敬忠说了说话。
等鸡叫第三遍时,银宝带着程大夫、凌一、凌三过来了。